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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豫章王凯旋


清晨时分,天色灰暗,官道上已有铁骑疾奔而至,地动山摇,尘土飞扬,整齐地令人心颤,正是燮朝名动天下以一敌百的重甲骁勇。紧接着道路尽头一杆王旗逐渐升起,鲜红如血,上书一字,“乾”!

马蹄阵阵,刀矛森森,三千精锐浩浩荡荡,气势如虹,更有一鹰隼当空徘徊,击破长空。

距城门不足百步处,铁骑瞬间禁止,动作整齐规划,如出一辙。

马停人静,没有一丝杂声,旌旗森森的簇拥中,两骑穿梭而出,先一人白衣白马,手持银枪,样貌俊逸,而紧随其后的紫衫玉带男子相貌俊朗之余,更有无双清贵。

紫衫男子看了眼鱼肚白的天空,吹了记口哨,即刻有神骏鹰隼俯冲而下,稳稳地停在皇子殿下的臂上,伸出头颅摩挲主人的脸庞。

此时恰是太极宫正门承天门城楼上第一声报晓鼓敲响,三千晨鼓次第跟进,如浪涛由内而外一波波传开,同时城内一百八十寺撞响晨钟,激荡跳跃的鼓声与深远悠长的钟声交织,唤醒整座京都,共同迎接天际喷薄而出的朝阳,以及——

八皇子凯旋!

……

当朝太子亲自马前敬酒,皇帝率领文武百官在太极宫的最高处翘首等待。

长安城城门四孔齐开,不败雄师踏入城门,拥有百万人口的千年城市洒水焚香。

足有百米宽的主轴朱雀道旁人头攒动,酒肆高楼都被各色人物占据,只求一睹豫章王真容,即使见不着脸,看看车马仪仗也心满意足了。

他们确实如愿以偿了。

首先入城的是一百重甲骑兵,人马俱是身披重甲,千里跋涉,高大魁梧的骑卒手端纯铁重标枪倾斜角度也是丝毫不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为首重甲将军手持王旗,简简单单一个“乾”字,铁画银钩,有气吞山河之势,传闻正是出自叶无容之手。

紧随其后是三百轻骑兵,分十五列,每列二十骑,配长刀、弩箭,骑同一色骏马,马步依旧整齐一致。

三百骑兵缓步穿过城门,传闻天下死战第一的黑甲营便首次出现在流淌着安逸与舒适血液的京城人的视野中。

此营为八皇子亲自组建,共五百人编制,自三十万军中选万夫不当之勇者,精心操练,人人死战,素有“黑甲不过千,过千则无敌”之美誉。此刻拱卫于太子、八皇子周围不过数十骑,散发的气势却让整座城市都忍不住颤抖。

操吴戈兮披犀甲,旌蔽日兮士争先。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不可凌。

这就是踏平天下的无双之师!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就被前所未有的骄傲鼓舞心胸的帝国臣民一瞬间忘记了矜持,不论男女,俱是疯狂呼喊“帝国万岁!”、“豫章王威武”,簇拥上去,献上最烈的酒、最鲜的果,香气四溢,中人欲醉。

无数彩纸混着花瓣自高楼飞出,洒落在享燮朝第一等荣耀的豫章王及为他效死的将士身上。

随豫章王入城的还有西域诸国的使节。

灭西凉王城一战,燮朝展现出的无双武力和铁血手段彻底撼住了这些朝秦暮楚的小国,忙带上美人驱着珍宝高撅着屁股随八皇子进京,此番来朝,不求赏赐,只愿燮朝君主仁慈,莫要迁怒。

于是长安城人就看见数十辆的金装银裹马车跟在纠纠雄师之后,马车旁围着骑大宛名马的深目高鼻胡人,马车中不时传出胡人女子惊讶的咿呀声。

……

……

和此刻大部分的京城名门娘子一样,傅家娘子也登上高楼,躲在竹帘后观赏三千铁骑入城的盛况。

可惜傅家后院的绣楼虽高,却到底离朱雀大道太远,只能隐约看到旌旗森森、黑压压的骑兵踏着连城墙都在发抖的步伐,所幸有个从南洋商人处得来的千里眼,这才让娘子们心满意足。

只是这千里眼乃稀罕物,傅家虽不同寻常人家,阖府也就两件,一件为御赐,供在守戒堂。此刻握在初娘子手中那镶满黄金和宝石的,是玉馨撒娇泼皮闹腾了数日才从父亲处索来。

可惜才看了半刻钟,初娘子就被一旁不耐烦的五娘子取笑了。

“姐姐眼角含春,面泛红晕,想必是眼见太子风流倜傥,想到这就是自己的良人,心里欢喜得紧吧?”

“小浪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心事被妹妹说穿,初娘子顿时羞红了脸,将千里眼递给一旁的俪辞与玉静,拿起玉如意就要打。五娘子怎么会留在原地任由她敲打?做了几个鬼脸便咚咚咚地就跑下楼了。

初娘子又羞又恼,她虽已礼聘为太子良娣,与太子却也只是随母亲进宫觐见时匆匆一瞥。饶得她熟读女训,极其守礼,想到即将和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做那羞死人的事情,也是惶恐不安。今日有幸窥看未来良人,见他当真是儒雅俊美,心中半是羞涩半是满足。

初娘子粉面含春,俪辞看在眼里也不说破,接过了千里眼。

虽然今天的主角是豫章王,但太子毕竟是初娘子的夫婿,是以俪辞先看的是太子。

和世人想象中不同,元皇后梦鸾而生、性格软弱太子并不是个面色苍白一步三摇的病秧子,生得居然极好看。俊眉星眸自不用说,鸦色长发以青玉冠定住,鼻如悬胆,一双桃花眼笼着春水般暖洋洋的温柔,紫衫玉带,与八皇子边行边谈,举手抬足间,道不尽的风流儒雅。

所谓腹中诗书气自华,指的就是这样的男子吧?难怪初娘子看着看就忘记矜持、嘴角溢笑了。

再看豫章王。原以为这位领军攻伐天下的王爷必定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不世勇者,不曾想竟也是个神武俊逸的人物,剑眉入鬓,目含星光,面如桃花,唇红齿白,肢体修长。此刻他轻袍缓带,与太子驱马并行,言笑晏晏,肩上停了只全身无根杂毛的白隼,一如寻常皇室贵胄狩猎回城,只那统领千军万马的气质终究是宝剑入鞘亦难掩锐利。

这等人物,若只是个藩王,当真是委屈了。

俪辞心中暗自叹道。突然,千里眼的视野范围内,转出一袭白衣。

俪辞几乎是照眼的瞬间就确定这手持银枪的白衣人是女人。

因为没一个男人能生得英姿勃发又动人心魄之余,还有傲视天下的慵懒自然散出。

单论姿色,这男装丽人不过中人之上,但从她挺拔的身姿中俪辞感受到却是钟鼓齐鸣的震荡。和长公主牡丹般雍容华贵的娇媚不同,她的美是金碧辉煌的美,是王者的美,带着天下男儿皆粪土的霸气。

不愧是教天下男儿无地自容的女人!

不愧是唯有豫章王才能驾驭的不世名将!

据说西凉王本想将艳冠天下的玫瑰公主献给八皇子求和,那日马车停于两军之间,公主面蒙轻纱踏足沙场,走到燮军阵前,见她银甲辉煌,恍若神人,竟误以为她是豫章王,跪在白马前!

然而这段插曲的结局并不美好。被误认为是豫章王的叶无容命玫瑰公主抬起头,剑光闪过,绝色美人的首级便拖着血红的尾巴,飞到了百步之外。豫章王端坐马上,默许一切的发生,直到西凉军阵发出愤怒的呼喊时,方举杯饮酒,淡淡一笑:“她也是豫章王。”

想来这位女子一身戎装走进西凉皇宫时,后宫的柔弱菟丝花们也是仿佛直视旭日般恐惧地仰望着她吧,却转眼间人头落尽。而后又一骑绝尘出阵,将趁乱出逃的皇后、公主、王妃等百人生生逼落悬崖。

但俪辞却觉得她很仁慈。古代战争没有人权可言,女子被俘后无非是为妾为婢为妓的命运,任人亵玩生不如死。叶无容看似残忍的屠杀,至少让她们死得清清白白了。

在叶无容的身旁,跟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相较于姐姐的大气霸道,他就显得稚嫩文弱太多,可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他显得有些紧张,嘴唇紧抿,只炯炯的目光和与叶无容相似的五官,隐约透出叶家人的身份。

俪辞端着千里眼,又看了豫章王身旁的几位得力战将,或武孔有力,或儒雅俊朗,或面目狰狞,更有一人满脸烧疤丑如夜魅,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地神情严肃,冷漠了京人的热情,只专心拱卫中央的豫章王。

俪辞得过傅筑教诲,晓得此时的朝廷局势,看似明朗,其实不然。豫章王固然手握军权,太子却是占了正统。此番豫章王回京,得特许带三千精锐入城,太子持节亲迎,这本该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人居然一派兄友弟恭的场面,果然都是天生的政治玩家。

想到此刻正谈笑风生的两人背地里怕是都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偏离得远、听不到他们的交锋,俪辞顿觉兴致阑珊,将千里眼给玉静,与初娘子、五娘子一旁剥果子吃。

玉静接过千里眼,看了一会,突然小声叹道:“仕宦当作黑甲卫,嫁郎当嫁豫章王。”

声音虽轻,楼里的几位娘子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五娘子第一个凑上去,发现玉静方才果真是只盯着豫章王,不免打趣道:“二娘子春心萌动了?可惜这豫章王不比寻常,便是五姓嫡女,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玉静晓得失言,忙低头道:“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五娘子取笑了。豫章王天潢贵胄,哪是寻常人能攀附得?”

“这是自然,傅家已经有初娘子光耀门庭了,若是再得个豫章王妃,岂不是天下的好都一网打尽了?”

五娘子心直口快,一番话说得初娘子羞涩难当,连连跺脚。于是又是一通你追我赶,胡闹搪塞。

只俪辞注意到玉静面色难堪,上前低声宽慰:“五娘子也是天真烂漫,童言无忌,莫要在意。”

“她说的是实话,我确实配不得豫章王。但我却恼她见识浅薄,当真以为初娘子为太子良娣是光耀门楣?四娘子,我虽不若你得父亲喜欢,出入老朽斋,对前朝的事情也是晓得些的。”说到此处,玉静顿了一下,“我不知道上天会选谁做皇帝,我只觉得太子站在豫章王身边,简直是小鸡和凤凰站在一起。”

此时三千精锐已经淡出视线,留下一地的彩纸、花瓣以及酒香。

尘埃落定。

黑甲不过千,过千则无敌:原句为“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出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之口。当日阿保机合契丹诸部,建立辽国,而后便东征渤海,力战二十余载,方得底定辽东。辽东之地,女真、渤海、高丽皆为同种,当时契丹之强,各部合纵拒拒辽,女真便曾以兵万人助高丽与阿保机拒战,迭挫其兵锋。阿保机震于女真之勇,故而有此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