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兄两个,大哥叫张高翔,我叫张高飞,我们兄弟俩合起来是飞翔的意思。我爸盼望我们兄弟俩能够像雄鹰一样的飞翔吧。
我哥现在是一家全球跨国化学公司的研发人员,定居SH,几年也回不了一趟家。他从小的理想就是当一名科学家,现在离他的理想越来越近了。
我的理想是把我们村掌管起来,也就是当一名村长,村高官吧。不是我学习不好,而是我从小就羡慕村长家的孩子比我们优越的生活条件。
村长的儿子和我是同班同学,当我还在穿我哥替换下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的时候,他就穿上了时兴的绿军装,大盖帽。白白净净的他是我们班女同学们追逐的梦想,因为他有玩具笔,带香味的橡皮,还有随时可以吃到的白馍馍和零食。
我们家穷,村长的儿子把吃剩的白馍馍随意地扔掉的时候,我们还在吃玉米面窝窝头,这也不能敞开吃。
所以我就想,以后我一定要当上我们村的村长,我也要我的女同学们围着我团团转,我也要被鲜花包围的感觉。
我和我哥差四岁,我和我哥学习成绩都很好,基本没有掉出年级前五名。
我也确实很二,上了初中我看上了我们班的班花,村长的儿子也看上了我们的班花。这可难为死了人,我和村长的儿子又成了竞争对手。
村长的儿子考试从来没有赢过我,这是我的优势。在吃穿方面我从来没有赢过村长的儿子,这也是事实。
谈恋爱需要的是资本,还很耗精力。此消彼长,我的精力分给了班花,学习成绩自然一落再落,后来干脆一落到底。老师起初还对我抱有希望,时不时的敲打敲打,看到效果不明显,后来干脆把我遗忘了。这也正合我意,恋爱谈起来,学习放下来,新生活乐起来。
我老子本来就不看好我,他关心的是他大儿子,我哥。都说天下爷娘向小儿,可是我们家不这样,我爸我妈喜欢的是我哥。我哥长得白白净净,干干净净,除了衣服破点,哪里看都像村长的儿子。我长得五大三粗,我爸总把我当劳力使,播种,花肥,收割哪里也少不了我。他们就不舍得让我哥干这粗活累活,我干活的时候,他们就逼着我哥在家写作业。好像我生来就是为我哥打工的,人为人,我为牛。
其实力气我有的是,我干农活比学习在行。每当看到我一身破烂的衣服出门的时候,我哥老是跟我挤眉弄眼,好像他又胜利了。我不跟他计较,村长的儿子我都不计较何况是我亲哥。
命运弄人,我和村长的儿子都没有得到班花的芳心。她在我们上八年级的时候,转学了,具体到哪里谁也不知道。没有给任何人留下只言片语,所以我和村长的儿子也就没有分出输赢。
“小芳走了,你知道吗?”
“知道,走了!”我看着村长的儿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嗯嗯!”
“你知道?”
“嗯!”
“真的?”
“嗯!”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说不知道,那样很丢面子。
“你跟我说说,我管你一星期的饭。”村长的儿子这回是下了血本。
我在考虑怎么才能吃到一星期的白馍馍,又不能让他看出破绽,他很少这么认真地对一个女孩。
为了一星期的白馍馍我一定找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不然就枉费了我这一米九的大个子。
“可能……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卖了一个关子,我的大脑还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怎么能给村长的儿子答复呢!
“我管你饭,快快地!”村长的儿子抓住我的软肋,他知道征服我的胃要比征服我的灵魂更容易。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别装了,是不是你也不知道小芳去了哪里?”
“开玩笑,我会不知道?她走的时候还是我给她提的包。”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那个你们上体育课的时候,我不是肚子疼吗,正好那天她来收拾东西,我就……顺便帮帮忙。”
“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我说的有一部分是事实,那天我吃了村长儿子给的一袋饼干,然后就肚子疼,体育课没去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饼干过期了,还是我这穷人的肚子受不了如此的美味。
我正趴在课桌上神游四方的时候,小芳在爸爸妈妈的陪同下来教室里收拾东西。
她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我不知道她要转学,只能呆呆的看着她们忙活。
当小芳的身影消失在教室门口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我跑到门口,“小芳,你要走了吗?”
“呵呵!是啊,我转学了,我爸我妈工作调动了,我要跟他们去工作的地方上学,再见张高飞。”
“啊!再见!”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还没向小芳表白呢,我的女神就这么离开了,真是让人沮丧。
小芳抛给我一个青春靓丽的笑容,高高的马尾像风一样左右摆动着,她的红裙子就像一团火焰跳跃着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还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我看到小芳钻进了一辆“小卧车”,没有留恋,没有不舍。
那是1989年下半年开学不久,我十三岁,刚上八年级。
那个年代,坐小卧车是高级知识分子的标配。小芳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吧,我很识趣,没有去追,品味着小芳留给我的笑容我已经很满足了。
后来,村长的儿子发现小芳不见了的时候,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听,他也没找到小芳离开的半点线索,包括学校和老师也只字不提。看来小芳的父母都不是一般人物,不然不会有这么高的保密级别。
最后,它锁定了我这个知情人,这才有了用白馍馍诱惑我的一幕。
“那她说什么了吗?”
“没有!”
“不可能,是不是她给我留信了?”
“没有。”
“真的?”
“真的!”
“那……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这个……”
“别跟我这个那个的,快说!”
“她转学了!”
“我知道小芳转学了,这个不用你说,她说转去哪儿了吗?”
“没有!”
“你没问?”
“我忘了。”
“你……唉!你个二货!”
“你说话算话吗?”我还是忘不了村长儿子给我的承诺。我哪能给人家提包,我连跟人家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他倒是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管……管……管饭!”
“去去去!管个屁!什么都不知道,还管饭。”
“说话不算话是咋的,幸亏我没跟你说实话。”我非要吊吊村长儿子的胃口。
“啊!管饭肯定管饭,我又没说不管你饭。嘿嘿!”村长的儿子真是“健忘”,这一回头的功夫马上改了口。
“真的?”
“真的!”
“那还差不多,先给我饭票吧!”我张开手伸向村长的儿子,俗话说得好,说得好不如拿的到。我还是把饭票拿到手再想办法吧,主要是他也不差这些饭票,平常这哥们也没少“救济”我。
这回我要饭票,只是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