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静宜问过下人带皇甫昇睿来到前院书房,将他托付给自己父亲后就回到流光阁用午饭,大概是受了落水的影响,连平日里最爱的油焖鲜菇都只尝了几口,之后就去午睡了。
过了也不知多久,她只觉得身似处于火炉之中,周身都湿透了,眼皮也好似有千斤之中,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掀开一条细缝。手指也只能轻微动动,嘴唇也似乎都粘在一起,费了半天劲才说出:“青、青竹你在么?”
听到小姐的呼唤,紫玉立刻趴到床边着急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了?你都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身上也一直在发热冒汗,怎么呼唤你都不醒,都快吓死紫玉了。”
几个时辰?长孙静宜想那个太医说得还真准,她果然是感冒了,而且来势汹汹难好。
她闭着眼躺在床上,能感觉的紫玉对她的关心,因为这个小妞不仅在她耳边哽咽着,还不停摇晃着她的身子,这让本来已经是昏沉的脑袋更加晃成一团糨糊,弄得她直想吐。
你丫的能住手吗?长孙静宜很想吼出这句话,可是周身的力气已经用完了,就在她想等自己吐紫玉一身来制止她时,一个天籁般的声音解救了她。
“紫玉快住手,你没看出来小姐很难受吗?行了,大夫说了只要小姐醒过来就没什么事了,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快去通知老太君、老爷和夫人他们,告诉他们小姐醒了,已无大碍,就别担心着急了。”青竹说着来到床边坐下,轻轻扶起长孙静宜靠在她的身上。
闻着这淡淡的茉莉花香,长孙静宜只觉得反胃感都好些了,更是觉得青竹的贴心能干。
青竹拿绢帕轻轻擦拭着静宜脸上的汗水,又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试试温度,见紫玉还看着这边,蹙眉瞪了她一眼,用不大的声音说道:“怎么还傻站着,快去,天色已晚了,别让主子们担心又跑一趟。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还是不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
“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担心小姐,行了我这就走。”紫玉声音里已经有些哽咽,话还没说完就跑了出去。
“哎,紫玉。”青竹唤出她的名字,见人也跑了也就没说出什么,停了一会,轻声说道:“小姐,青竹知道你醒了,这是按太医院院首开的方子熬得药,可能会有些苦,不过良药苦口,就喝些吧。”
说着青竹就将药喂进长孙静宜嘴中,刚喝几口她还觉得干痒的嗓子好了不少,药的味道也还可以接受,正准备都喝下时却只觉得胃里剧烈翻滚,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
“你给我喝的什么药,怎么会这样?”长孙静宜本来就不好的脸色吓得惨白,脱口而出。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体很好,突然连药都喝不下去了,再联想到她头痛难忍,不会是得了什么癌症之类的吧。记得在现代上大学时就有一个室友得了脑癌,头痛难忍直撞墙,喝白开水都吐个不止,越是这样想着,越觉得她是命不久矣,直愣愣的看着青竹。
“小姐,我喂你的是王太医开的药呀。说来这位王太医还真是神医,青竹在小姐午休时打开那药包,其中就有张纸上写着小姐会先无胃口,再会高热昏睡不醒。一开始青竹没当真,没想到太医说的一一都成真了,所以就按太医所开药来喂小姐。小姐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好多了?那纸上写要先喝这服药清一清小姐腹中的污秽之物,之后再喂小姐些清粥,再按方吃药即可。”青竹见小姐脸色都变了,急忙解释着,同时也对站在一旁的银月、如云道:“银月,还不快去将小厨房熬好的清粥端来,小姐都饿坏了。还有如云,快把这床沿和地上打扫一下。”
是啊,自己刚才都能说话了,难受也好些了,感觉轻松不少。长孙静宜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大惊小怪和胡思乱想,赶快嘴角上翘道:“那个,我确实好了不少,看来要谢谢那位太医了。这一吐还真觉得腹中空空,也有了些食欲。”
就在丫鬟们打扫完床铺,长孙静宜准备喝粥时,长孙庭进来了。
他来到床边坐下,接过粥碗道:“丫头,来,哥哥喂你。”
看着自己的哥哥,他今年十八岁了,要是在现代也不过是个高中毕业的男孩,可现在的他,身形矫健,经过战场的磨练已经充满了男人气息。可也是在边疆战场上的磨练,他的皮肤已不复白皙,脸上有风沙流过的痕迹,更是在右脸颊处有一细微的疤痕。
这是曾经的她从没发现过的,也是,她的眼神都专注在别处,怎么会留意到。她伸出左手轻轻沿着他的伤痕处拂过,心疼的说:“哥哥,这是什么?”
“傻丫头,能有什么,只是不小心弄得罢了,男人嘛,脸要那么精细做什么。只是一年未见,我的宝贝丫头是越来越好看了,只是不知为何这么好看的脸如今却如此憔悴?好了,快喝粥吧,一会要凉了,这粥里可有你哥哥我的功劳哦。”长孙庭不在意的笑笑,吹吹汤匙里的粥,送到长孙静宜的嘴边。
“你的功劳?难不成还是你亲手熬得?我可不知道哥哥那拿刀枪的手还能干些女人家的活。”说着她张口咽下白粥,只觉得入口香甜软糯,还有淡淡的酸味,十分可口有食欲,“这酸味。。是酸豆角的味道,真好吃。”说着她夺过汤匙自己连吃了几大口。
“什么都瞒不过你这张嘴,我是切碎了酸豆角放进去的,数量还不多。没想到你受了风寒味觉还这么灵,看来我是不用担心了。”见妹妹吃得满嘴都是,又拿出绢帕为其擦了擦笑道:“慢点,没人会抢了去的。在外行军打仗,多少会写野外生活的能力,你哥哥我最拿手的就是煮粥了,一般人可是没这个福气喝的。”
喝了粥又吃了药,长孙静宜靠坐着,问道:“哥哥这一年在战场上都是怎么过的,快跟妹妹我说说。”
长孙庭见妹妹气色好了不少,也很有精神,就慢慢说道:“我是跟随父亲的军队驻扎在北方的,哪里地广人稀,风俗气候什么的都与咱这大不相同,民风剽悍,风景很是壮美。每逢节日那里的百姓都会举办各种集市,还会有篝火晚会呢。北方元国的女子更是会在一些盛大的节日里,像自己情郎献舞表白呢。以后有机会也带你去瞧瞧,感受下异域风情。”
长孙庭说的这些虽然也很吸引人,可都不是长孙静宜想了解的,她打断哥哥的描述,问道:“哥哥为什么避重就轻?妹妹就想知道哥哥的军中生活,苦不苦,又没有什么危险。”
看妹妹那眼神,长孙庭知道想绕是绕不了的,轻叹一声道:“我能有什么危险。我虽然不是军中统帅,可军职也是相当高的了,走到哪都有一帮人护卫者。反而是那些普通士兵,他们直面敌人,他们难道就不危险?难道就没有家人在苦苦的守候、在担心万分?可恨的是元人野心勃勃,总想着烧杀抢掠侵占别人的土地,害的那么多百姓流离失所,那么多家庭支离破碎。”
是呀,人们的欲望总是无情无尽的,吃不上饭的想着要是有饭吃就好了,而当真的吃饱饭时又想着能锦衣玉食就更好了。就这样,欲望使得烽火连天,可这些问题就是在二十一世纪、在生产力那么发达的情况下都无法解决,更何况在这小农经济下的封建社会了。
“听说元国近几年来不是大雪连天就是常年干旱,似乎是撑不下去了?要是如此,那边关大概会平静不少时日吧,这样父亲与哥哥也能多多留在京城,留在我们身边了。”这倒是她的真实想法。
“世事哪有这样简单的,留在京城也不是都好,算了,说这些干什么,丫头你只要知道你是咱家最珍贵最珍贵的珍宝,只要你快乐就好。行了,乖乖睡着,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我先走了。”长孙庭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又嘱咐了丫鬟几句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