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耶律弘不让自己同他撇清关系的。
宝音从顶箱柜里取出那些鲜亮的宫装,指尖划过上头精美的刺绣,微微叹了一口气。
从今往后,她得穿着这些代表王妾的衣裳,在宫中行走了。
“姑娘,照着王爷的吩咐,给你带来俩人,你瞅瞅吗?”福顺儿在门外小声地禀着。
宝音忍着腿上的不适,哗啦一声打开门,引入眼帘的是两张稍显稚嫩的脸。
“芳儿!坠儿!”
宝音看着多日未见的好姐妹,那面黄肌瘦的模样,就连原本那张挺丰腴的脸都瘦了。
“宝音!”
芳儿忍不住扑到了夏宝音的怀中哭了起来,坠儿则静静地站在一旁,瞅着她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福顺儿皱起了眉头,轻轻地咳了几声。
“这位是王爷的通房夏姑娘,今后便是你们的主子,往后你们俩好生伺候着,不必去永巷受苦了!”
芳儿顿然从宝音怀中伸起了脖颈,知道昔日的好姐妹跟自己已然是天壤之别。
她收起了眼泪,与坠儿一起跪下来磕头,说道:“奴婢见过夏姑娘。”
宝音哪里看得惯这些,连忙弯身要将她们扶起来,身下却传来一阵酸疼,腿一抖,差点跪在了地上。
福顺儿是个人精,知道宝音这是被王爷折腾坏了,现在能这般支立着都已经不容易了。
“你们赶紧去给姑娘打水去,伺候她沐浴。”
坠儿很是激灵,一溜烟儿地跑了,芳儿扶着宝音进了屋子,眼看福顺也走了,四下无人。
便低声问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伤着了吗?”
宝音脸上一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在永巷日子怎样?”她故意岔开了话题。
“根本不把咱们当人看,当咱们是畜牲!”芳儿脸色一沉,满目的愤恨,“你可知道瑾妃娘娘受不得磋磨,在掖庭呆了一个月不到便投了井,尸身教人一裹就送到了宫外埋了。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皇上连问都不问,一个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宝音一直在二门外伺候,并不像芳儿那样时常与瑾妃打照面的,也不太熟悉这个昔日的主子究竟是个怎样的性子。
“我与坠儿一道在永巷洗衣裳,刷夜壶,活是苦了点,却也没什么,可那些捧高踩低的太监们还使劲儿地折磨咱们,让给伺候他们……呜……你都不知道那些废人有多腌臜人,见我们背后没有靠山,就可劲儿地揪着不放。”
芳儿说着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宝音心中一震,宫里这些脏事儿,她并非没有耳闻。
宫里头这么多没有子孙根的太监,又有那么多等着皇上宠幸的嫔妃,日日花枝招展的,虽然他们是假男人可也不妨想尝尝滋味的。
得宠的嫔妃不能下手,失宠的嫔妃就成了活靶,而至于那些永巷的罪妇,更是任他们为所欲为了。
她实在没有想到,几日不见,芳儿居然遇见了这种事情。
她拍了拍芳儿的脊背,柔身劝慰:“往后我们就一道儿在长春宫,不会再有人欺负咱了。王爷的性子虽然霸道,只要好好当差,却也不会苛待下人的。”
“宝音,对不起!”芳儿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日在韦小太医面前那般说你,是我猪油蒙了心,浑说了的。”
宝音笑着摇了摇头:“这事都过去了,不提了,咱们还是好姐妹。不要为一个男人闹得姐妹不和。你不是还想出宫吗?我定然会给你想法子的。”
“真的吗?”芳儿眼中闪烁着光芒,自从关进了永巷,她是连想都不敢想这个,如今宝音居然提起了这个。
“法子都是人想的吗,我就不信了,这宫门就只许进不许出了。”
芳儿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新主子,突然有些恍惚,昔日那个柔弱地仿佛风一刮就能倒的姑娘,几日不见,就转了性子了,比从前更加坚强,也更耀眼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