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便望见一双碧眸,正认真地望着自己。他的朝服都还没换下来,顶戴上还沾着晨间的雨露,蟒袍上的金龙张牙舞爪的,如同他的狂妄极了的性子一样,从来不知收敛。
“去哪?”耶律弘一把扯住了宝音的袖子,将她往自己身上揽了过来,就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一点没有避讳的意思。
夏宝音没有开口说话,倒是福顺看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曹魏公公也跟在后面,便一溜儿地跑到曹公公的身后,“低声”说道:“闻莺姑姑说夏姑娘坏了长春宫的规矩,让她去慎刑司学规矩。”
反正全屋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柳闻莺一张脸都白了,刚才王爷一进门,对这个夏宝音那么亲昵的样子,她心里就知道不好。
还想着怎么把这事圆过来,没想到这个福顺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都抖出来了。
“喔?”耶律弘一双眼睛变得危险起来,半眯着看着柳闻莺,“你说,她坏了长春宫的什么规矩?”
柳闻莺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替自己辩白:“王爷恕罪!奴婢是见她睡到日头都晒了屁股,还不愿起来,宫里做奴才的哪有这样嗜睡的……生怕她怠慢了王爷,让她去学学规矩好伺候主子。”
耶律弘轻轻笑了起来:“爷还以为是什么紧要的事,若论伺候我,一万个你柳闻莺也比不上一个她夏宝音的,这就不烦你操心了。她是我屋里人,自然一切都以我为重,我让她睡哪,怎么睡,睡到什么时辰,都由我说了算。你总不会连爷的床笫之事都要插上一脚吧。往后这寝房你就不必来了,一切都由宝音说了算。你别想着苛待她,我一双眼睛都瞧着的呐。”
这一番话,显然就已经给宝音在长春宫的位分定了性。王爷说得清清楚楚,夏宝音是他屋里人,这屋里人的意思将来至少也能换个侍妾的身份,即使她出身卑贱,至少将来还有做主子的可能。
可是柳闻莺却始终是个奴才,虽然是个掌事姑姑,也万万不能越过夏宝音去的。
柳闻莺一张俏脸听得煞白煞白的,她并未想到,英王居然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羞辱自己。
说她把手伸到英王的床笫之事上,这不是明摆着地说她有非分之想吗?
耶律弘并没有处罚她,可这些话却比处罚更要命,往后她在长春宫一众宫婢的面前将如何自处?
宝音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她又不是傻的,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姑姑看不惯自己同耶律弘有莫大的关系。难道她曾经也是耶律弘收用过的?想到英王的浪荡之名,她心里就像有千万匹野马跑过一般。
虽然被他抱在怀里,可从头到脚却仍不是个滋味。
她挪了挪身子,试图从耶律弘的怀中挣脱出来,却发现那人双臂如铁钳一般,根本不容自己撼动半分。
一直到一屋子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了,耶律弘才坐在了榻上,又将宝音抱在自己的腿上,瞅着她还未梳洗过的一张脸,笑了起来:“猫儿,你看脸上还有眼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