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安要成亲了,而她也要开始新的生活。
宝音决定什么都要往前看,不要做那些没用的胡思乱想。
所以当他把五百两的银票摆到了周延福的面前,问他要卖身契的时候,周延福那张老脸还是抽搐了一下。
“爷真的这么说过?你的卖身契要用五百两银子换?”
乖乖,五百两啊,这小姑娘居然不动声色就弄来了,这本事也没别人了。
他老眼一瞟,银票上写着燕回存讫四字,这算什么?被好兄弟挖墙脚了吗?
可以想象,爷见了这张银票该有多生气。
就他那个爆炭脾气,把银票撕了都说不定。
“爷今儿上朝去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宅子里,这样吧,等他来了我就把银票给他。只要他点了头,卖身契就还给你。”
宝音回到了屋里,望着空荡荡的床榻,默默地打起包袱来。
也没有两样东西,好在临去的时候拿到了这个月的月钱,扣去薛姨那先支的一百文,还有四百文。
她分文未动,放在床头的泥罐子里。连同另外五百两银子,藏进了包袱底。
拍了拍瘪瘪的青布折枝纹包袱皮,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就是这个小包袱,是她将来的起点。
到了晌午,都快吃晚饭了,爷没有什么消息。宝音上伙房烧了最后一次火,向薛姨辞了行。
“你要走?莫非家中还有什么人等着你吗?你一个姑娘家,真要走也不方便,让家人来接吧。”
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呢?天下之大,她孑然一身。
“夏姑娘!”一道声音在伙房响了起来,宝音转头去看,是周延福。
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张东西,递给了宝音:“拿好,往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耶律弘已经回府了吗?
一句话都没有过问,收了银子就爽快地把身契还自己了?
宝音心底涌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仿佛身体被掏空了一般。
她接过那张薄薄的纸,脑袋却像是几百匹马儿疾驰而过一般。
就是刚才听说韦安要成亲了,也没有万分之一这么难过。
耶律弘,当真是个薄情薄幸的浪荡子。
身契上自己的名字仍是夏宝音,只是双亲已是京郊的一对佃户,因为交不出租子把女儿卖给了东家,也就是耶律弘。
宝音拿着身契的手,略抖了抖,有了这张东西,她从此就不再是罪奴出身,变成了一个身家清白的农人家的女儿。
走到院子里,她抬眼看了看天,晚霞染红了西山,美的令人心折。
从今往后,她自由了!
“她走了?”站在窗前,一抹高大的玄色身影看着院中的那棵树,神色冷淡至极。
“拿到身契和那个姓房的孩子唠了一会儿,便走了。”
“没有说些旁的话吗?”
“并没有。”
耶律弘捏着拳头的手砸在了窗棂上,哗啦一声,雕花窗框都被他给砸烂了。
周延福老脸抽搐了一下。
何必呢,刚才把银票给了他,他一言不发地拿了身契出来。原以为爷还真不在意,如今你看看,不就露了馅了嘛。
这么矫情,一点都不像爷往常的风范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