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馆并不是一般的青楼楚馆,能上这儿来的寻欢客都是京城有身份的人。
大辽并不禁官员下欢场,所以一众官宦在京中寻欢作乐的事情不绝于耳。
可即使是普通的官宦,也不够来松竹馆的资格的。
这可是耶律极的私产,他爱让谁来就谁来啰。
开玩笑,李丞相的亲外孙怎么可能缺零花钱?
不过就是开个妓院玩玩罢了。
耶律极横了那老鸨一眼,看也不看一脸恐惧的宝音,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随扈旋即上前,在那老鸨的耳边耳语了一阵,也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夏宝音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作孽了,不然这一回两回地怎么都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难道她费尽心机东躲西藏,最终还是躲不过做妓的下场?
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她还记得在菜市口,她与姐妹们关在囚车里,任凭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上下扫视,待价而沽的场景。
她们就像商品一样被人指指点点。
大姐姐禁不住这样的凌辱,当场咬舌自尽了。
二姐姐被一个青色面皮的老鸨当场就买走了。
三姐姐被送进了官乐坊。
五妹妹什么都不懂,还拉着她的裙子哇哇地哭,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给用力拉走了。
她拼死拼活地想去拽住那只稚嫩的手,可怎么样也使不上力。
直到那个老太监出来买下她,说是要把她送进宫里头去。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幸运的。
可如今呢?
宝音星辰大海般的眼眸黯淡了下来。
这就是命吗?
夏家的女儿最终都逃不过做妓户的命?
那老鸨走到宝音的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一边发出啧啧地赞叹。
她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宝音白嫩嫩的脸蛋。
“这样的姿色,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见着了,难怪能让眼高于顶的五爷上心。”
宝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眸里跳动着愤怒的火焰。
“哟,还是个呛脾气,没事,在我身边跟上个三天,就能服帖了。来人啊,给我好好招呼这新来的姑娘。”
三个婆子凶神恶煞地涌了上来,一个揪着宝音头发,一个揪着宝音的双手,另一个当下就把她的那身斗篷扯了下来,露出一片布满红痕的雪嫩肌肤。
众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暧昧,那老鸨更是像见了春宫图一般双眼精光发亮。
“你们瞧瞧,早就是个婊_子了,还想立什么贞节牌坊。我看哪,她在床上指不定比你们还要浪!”
众人顿然发出了一阵哄笑,指指点点地看着宝音衣不蔽体的模样。
夏宝音觉得自己这一生的屈辱在这一刻已然达到了顶端。
如果她现在就死了,就算做鬼,她也要一个个地把他们奚落的眼珠子挖出来。
她就像一截没有知觉的木头,任他们推囊着、嘲笑着、讥讽着,被他们扯着头发,往所谓的宫室美屋拖进去。
她抬眼看了看瓦蓝瓦蓝的天际。
一滴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掉在了尘土中,很快就消失地毫无踪迹。
夏宝音,这是你最后一次哭了。
从此之后,你再也没有资格流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