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接下来的一路,耶律极倒是没有刻意地为难。
他领着宝音一路来到了尚医局,将王医女给请了出来。
这宫里的尚医局,养着十来位医女,这些,都是为宫中嫔妃生产、妇科所设的,毕竟太医们都是男的,就算要问诊也不敢多问,不敢多看,都是低着头囫囵着开方子。
医女不同,同为女性,自然有些话都能撩开了说。
可是这些医女都司理嫔妃事宜,是有品例的女官,比寻常宫女高了不少,怎么可能会给低等宫女看病呢?
若没有耶律极的延请,想必根本绝无可能。
王医女皱着眉头给坠儿看了一身的伤,又看见她口鼻内还不住地往外渗血,淡淡地说道:“这是脾脏破裂,不中用了。”
“啊!”宝音和芳儿都呆住了。
“才打了几棒子啊,就不中用了?”芳儿嚷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
“你们在宫里几日了?难道不知道公公们下笞杖分两种,一种叫着实打,一种叫用心打,你这一看就是人家着实打了。别说是几棒子,就是一棒子也能要了你的命。”
王医女嗤了一声,见惯了生死,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摇了摇头就要收拾药箱走。
“等一下,王医女,你说坠儿这脾脏破裂,委实是没有救了吗?”宝音冷静下来,朗声问道。
“有救!怎么没救?上好的人参吊着,还得犀角和奇楠做引子,这人参吗,内务府里搜罗搜罗算是有的,犀角恐怕花了大价钱也能得到,可这个奇楠沉,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这得南海国来上供才有,你们哪里去找?我是为你们好,还是准备料理后事吧。”
“不!坠儿我们一定要救。”宝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王医女的提议,非常笃定,“王医女,你去开方子吧,这药我去想法子。”
王医女这时才被这个貌美妖媚的女子给震慑住了,看她的服饰,与寻常宫女并不相同,可又不是嫔妃的品例。
不过想来大概是英王的什么宠妾之类的,长春宫在她看来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而对这种女子,她一贯是看不上的,以色事人,事的还是一个浪荡王爷。
她哪来的这么大的口气,在她看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王医女拿出一张笺子,行云流水地写了两张方子。
“这头一张是止血的,你们去抓药吧,服三日即停,可只能把血止住。第二张方子的药材你们细细寻去吧,找不到别来怪我。若不是看在王爷的份儿上,这长春宫我是不会走进来的。”
宝音拿着方子,并没有把王医女的话放在心上,低头向她道了谢。
目送她扬长离去。
而眼前的这一幕,一五一十地落在了屋子一角径自喝茶的耶律极的眼里。
他一边把玩着手上的念珠,一边将黑眸穿过逼仄的宫人房,定定地落在了宝音拿着汗巾子给坠儿擦血渍的身上,看着她温柔可人的模样,心头重重地一动。
好像有些奇怪呢。
这个夏宝音,居然引起了他欲望之外的东西。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纯洁无垢的女子,可偏偏又长得一副惹人遐思的模样。
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把这干干净净的东西——给弄脏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