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郊区的一个小路旁,一家突兀的老式建筑显得老高,炎热的艳阳天下,展白的幌子显得格外晃眼。
常七爷一如往常的拎着一只鸟笼子走进了这家店面,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凉爽让常七爷精神一振。
这家店是间茶馆,不过据张半仙儿说,这更像是一家老年活动中心。
刚一步塌进门的常七爷,就听到了一众老朋友的寒暄问候。
张半仙儿依旧是嘴最快的呼喊起来:“呦!七爷,快来快来,挨着我坐着来,我给你看样宝贝。”
申老二眼睛不削的瞥了张半仙儿一眼讥笑道:“得了吧!你能有什么宝贝”说罢连忙招呼道:“小厢!给常七爷上高的。”
常七爷把鸟笼子递给一旁的白又白,找了个旮旯便坐下了,心想着离这俩精神病儿远点儿。
喵小厢端着壶茶送到了常七爷面前,然后细致的给常七爷斟好茶。
常七爷趁喵小厢倒茶的空挡儿,用浓重的东北口音问道:“那啥,你哥王掌柜的啥时候能回来呀?”
倒好茶的喵小厢嘻嘻一笑回到:“今儿下午就到了,您呀别着急。”
常七爷满意的扬了一下头,端起茶盏,捏起盖儿吹了吹,头也不抬的大声抱怨道:“这老热的天儿,闹的我都懒得动弹,睡也睡不着,吃啥都不香。”
说罢吸溜口茶,回头对一众老朋友继续说道:“这几天我就老想着王掌柜这个烙饼摊鸡蛋,昨天晚上想的我直流哈喇子!”说完他还咽了口唾沫。
张半仙儿开口道:“三伏的时令儿的确让人倒胃口,七爷您一说,我到也想王掌柜的那口儿了。”
喵小厢眼睛一亮,顿时开心的笑道:“要不我给你们做一顿,你们放心绝对的真传。”说完还拍胸脯保证。
张半仙儿一听二掌柜的要做饭,脸上的谄媚笑容立马不见了,急忙往门口跑去。
边跑还边回头招呼道:“得咧,七爷我店里还有点事儿我先撤了啊,你先在这歇着,诸位回见吧您那。”
可他刚跑到门口眼见就要逃出升天的时候,大门呼的一下就被关上了,然后就见一阵淡黑色的清风把张半仙儿卷回了座位上。
这时众人才发现东南角原来还坐着一个人。
常七爷眼睛一亮,立马跑到那人边上招呼道:“我说这屋里咋那凉快呢,敢情你搁这猫着那。”
说罢便坐到那人对面,然后对白又白呼唤道:“小掌柜的,给这位爷上壶死人酒。”
申老二刚喝进嘴里的茶噗的就喷了出来,心想这不骂人呢吗。
白又白不一会就拿来两坛子酒,其中一坛插着柳叶,常七爷抢过酒分别倒了一碗也不说话二人端起海碗仰头就干了。
两人一齐干了酒,把粗瓷大碗摔得砰砰的,看的白又白是心疼不已,那人喝完了酒,咂摸了一下,阴森森的说道:“这酒不错。”
七爷也是一脸正色,对面坐的正是东北老仙家之一的悲王也是清风一教的头子。
再详细一点的话,这悲王就是东北的现世阎王,手底下的鬼仙无数,在东北可以算是数一数二的仙家了。
七爷抹了把嘴问道:“你这不在东北老实待着跑这干啥来了?”
悲王阴阳怪气的回了句“你来我就不能来呀?”
七爷眼睛一瞪:“有事说事啊。”
悲王依旧阴冷冷的腔调“我手下的烟魂悲子丢了几个,报马说是让一个茅山的老道给抓了,我就一路跟过来看看,然后就跟到这儿了”说着还瞥了一眼正在座位上盘着腿儿,闭目凝神的张半仙儿。
就见一股黑气从张半仙儿的眉心钻出,飘进了悲王的手里,张半仙儿浑身一哆嗦,险些掉到地上。
悲王看了一眼黑气,便站起身对七爷说道:“这几天东北不太平,你告诉胡家哪位一声,她家太奶奶叫她回去一趟,我先走了。”说罢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七爷皱着眉头,回身问张半仙儿:“你是哪个山头子下来的?”
张半仙儿用袖子擦掉了脑袋上的虚汗,解释道:“我是茅山的外门弟子,那些年犯了点事儿被除了名的。”
七爷眉头皱的更紧,悲王找茅山的人,可这张半仙儿自己是天天能见到,应该不是悲王找的人。
七爷又问:“你这两天见过什么人没有?悲王的话你也听了,点名找你们茅山的人。”
张半仙儿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迟疑道:“茅山的人,我上午就见过。”
众人齐声问道“谁?”
张半仙儿抬眼看着七爷:“我师弟,茅山内门弟子,张清余。”
七爷没说话,依旧看着张半仙儿。
张半仙儿摘下了圆眼镜,边在手里擦着边自言道:“不应该啊,清余是我带上山的,自小儿就善良的不行,不应该得罪悲王,定然不是他。”
七爷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刚才自己坐的旮旯,心想自己已经提醒了张半仙儿,以后的事儿也就不是自己该操心的。
白又白听的似懂非懂,只知道那个叫悲王的一走,身边就热了些许。
她烦躁的抓了抓长长的耳朵,便一蹦一跳的,来到常七爷的跟前,一伸手牛气哄哄的说道:“给钱!”
常七爷一愣:“给什么钱?”
白又白眼睛一瞪:“酒钱。”
七爷见白又白眼睛都要红了,连忙给了她一张大红票,然后大方的说了句:“不用找了”
可接下来白又白的一句话连他自己都笑了。
只见白又白一把夺过票子,又伸手说道:“不够!两坛酒,两张。”
七爷耍无赖的算计道:“这坛子酒是我喝的,那坛子酒又不是我喝的,你找我要什么钱,谁喝的找谁去!”
白又白慢慢把手撤回来揣在胸前,斜眼看着七爷,耳朵一翘回道:“那酒还不是我的呢,你不给钱今天就别想吃大掌柜的烙饼摊鸡蛋。”
张半仙儿抬眼看着两人,嘴咧的老大,因为他把眼睛摘了的缘故,他所看到的是这两人的本像,也就是真身。
他天生的一双异瞳,当然这异瞳不是近视眼,而是能看见鬼魂和精怪的真身。
至于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张半仙也不知道,张半仙儿原名张钢蛋。
距乡亲们所说,他是命硬所以早早的就克死了自己的双亲,因无人收养也就成了当地的孤儿。
这个拥有一双阴阳眼的熊孩子没事就爱往坟地跑,因为那里一到晚上就会有一个老爷爷给他讲故事。
后来,来了一个老道,超度了老爷爷,了解了钢蛋的身世后就把他带上了茅山。
张半仙儿揉揉眼睛,扫视了一周茶馆里的老老少少。
常七爷是一条大长虫,也就是大蛇,此时正吐着信子和一只大兔子争辩。
因为白又白修为还浅的原因,就算是人身的白又白也有一对大耳朵和大板牙。
柜台上趴着一只大花狸猫,那是二掌柜的喵小厢,这时的大花狸猫打了个哈欠,看着争辩的二人,懒懒摇晃着尾巴。
申老二,此时正逗弄着常七爷的黄雀儿。
他是人,和张半仙的住处只各一条街。
因为是中午,他那个小旅馆的人还不是很多,所以就撂下伙计自己跑来了。
申老二重新挂上了鸟笼子,又喝了一口茶,便向外走去,到门口儿回头招呼道:“诸位,店儿里忙,我就先撤了啊。”说罢一抱手在众人的应承中转身离开了。
张半仙儿连忙带上眼镜,跟上申老二,他没车,申老二有车。
常七爷还是给了酒钱,白又白哼哼着儿歌又一蹦一跳的来到柜台。
喵小厢懒懒的趴扶在柜台上,白又白神气的把钱往柜台上一拍,又一蹦一跳的去收拾酒碗去了。
常七爷又咂摸了一口酒,看着冷清的茶馆便站起身,又告诉白又白把酒存上,就要离开。
正在这时,茶馆踏进了一个人,这人很高,也很苗条,尤其是腰特别的细。
喵小厢看了眼来人,啊的一声跳了起来,一个拥抱就扑到了那人的怀里,然后大声的说道:“大哥,你可想死我啦!”
常七爷也不由的心中一喜,烙饼摊鸡蛋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