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雨花石（三）
“……确实是这样。”白鹿沉默了一下，回答道。“而且……以我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去也只能是去送死。”白鹿摇了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补上一句。“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雨花石明亮的眸子里流露着一丝疑惑。“如果这真的能帮助你恢复实力，我建议你还是去确认一下会比较好。”雨花石认真说道。
“我看很难。”白鹿摇了摇回答。“以我对雾国的了解，就算是天璇境界的人去了，也不一定可以活着出来。雾国最令人恐惧的不是迷雾，而是迷雾里的怪物。”说到这，白鹿的心仿佛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感到彻底的失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
雨花石看了一眼白鹿，他自己也摇了摇头，可能对白鹿感到了些许的失望。
“我可以和你一块去，而且我有通行证在身，会方便很多。”雨花石真诚地答道。“如果途中不出意外的话，就可以顺顺利利前往雾隐村，并有一定可能见到传说中的刻家。可是……有一点……天黑之前就必须出来，不然的话我们都会死在里面，甚至连怎么死，都不会知道。”说到这，雨花石深深地皱着眉，语气听上去也有些凝重。
“这根本不可能！”听到这，白鹿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激动起来。最后他还是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要不然真害怕他整个人都会跳起来。毕竟两大家族的那些长辈还在交谈一些重要的事。当然，白鹿并没有留心去听，那些所谓的客套话，听得他很不耐烦，仿佛耳朵里钻了一条小虫子，怎么也听不进去。
“你先不要激动，听我说完。”听了雨花石的话，白鹿看了他没有说话。情绪似乎安定了下来。“我们先到雾国边境的一个小城集合……”“什么小城？”白鹿似乎没听懂。“——罗布热。”雨花石语气凝重，直白地说道。“罗布热？！！那里和雾国有区别吗？到处都是一些流窜的窃贼，杀人狂，甚至传闻雾国里的那些老怪物也经常聚集在罗布热……去那……不是送死吗？”白鹿没有拐弯抹角，很直白地说道。
“……是”雨花石听了不说话，沉默了有一段时间。最后才力不从心地回答。
“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白鹿似乎没有什么耐心了。虽然雨花石待他很客气，而且很坦诚。但慢慢地白鹿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事……可以让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千里迢迢跑去送死呢？这点白鹿倒是怎么也想不出来。白鹿的语气很沉重，雨花石也知道此刻白鹿把自己当成了敌人，就算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朋友。
“告诉我……是什么让你义无反顾地跑去送死？你……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听了白鹿的话，雨花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为难。“想不到，最后还是被你看穿了。”雨花石皱了皱眉，苦笑道。
“为了我弟弟，他和你年纪不差上下。”雨花石淡淡地说道。“你弟弟？怎么回事？”白鹿严肃地问道。就好像是在审讯其他家族派来的奸细一样，目光也不像之前那么友善。“他中了一种恶毒的诅咒，这种诅咒——每当在月圆之夜就会发作……然后他就会浑身长满坚硬的像刀子一样锋利的皮毛，眼睛充血，指甲像刀子一样锋利……八尺高……更可怕的是他看见人就会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咬断脖子，然后大口大口地吞食着人的血肉……”说到这雨花石清亮的眸子变得黯淡了，甚至有些湿润。
“过了第二天，他就会恶心，呕吐，什么东西也吃不下去……就是那杀千刀的诅咒……不断痛苦地折磨着他……他有过好几次哭着过来找我，要我亲手杀了他……可我……就是下不了手……”听到这，白鹿用很同情地眼光望着他，想说点什么，最后又什么也没说。
“正是因为弟弟的手上沾染了太多族人无辜的鲜血，后来又经过投票……最后弟弟被判了火刑……为了救弟弟……在两个月前，我在族长和各大长老面前发誓……三个月后，一定能治好弟弟……现在……我也就只剩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也只能把生命压在刻家人的手上。如果连刻家人都没办法，那我只能……亲手杀了他。弟弟怕火，他很怕火。火刑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也太过残忍了……”说到这，雨花石仿佛再也挺不住了，眼泪哗哗地落下，他咬着牙，抹去自己的眼泪。此时白鹿心里很内疚，却又很无能为力。
“弟弟他心底很善良，温文尔雅。都是因为那该死的诅咒才把他变成了怪物。我对弟弟保证过，我一定可以找到治好他的办法，一定！”说到这，雨花石咬着牙，神情有些激动。“所以……你才不怕死……对吗？”这句话白鹿忍了好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对……”雨花石回答。
“可你为什么要拉拢我……让我陪你去送死。”白鹿还是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为了帮你。”雨花石很直接地回答道。“你这叫帮我？叫我去送死？”白鹿苦笑道。“如果刻家人真的可以帮你恢复实力，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雨花石目光有些迷茫。内心好像打翻了装满糖、醋、油、盐的瓶子，五味杂陈。
“……想”听了雨花石的话，白鹿鼻子一酸，忍不住热泪盈眶。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免得眼泪落下，给人看了笑话。“可……我还能怎么办？我人已经废了……你也不用指望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已经没有希望了。”白鹿轻轻抹去眼泪，苦笑道。
“会有希望的，总会有希望的。你要相信，一定会有希望的。”雨花石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希望？你现在跟我谈希望？我不会有希望的，我只有绝望！真正的绝望！”白鹿咬牙切齿，苦笑道。“怎么会……”雨花石试图安慰他，可似乎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希望对我来说就是大梦一场，它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梦，也只能是一场梦……”白鹿咬着牙，皱着眉头，苦笑道。
“你要知道……我的弟弟被关在家族守卫最森严的地牢里，他现在生死不明，难道我就会认为他死了吗……不会的！你醒醒吧！哪怕很是很渺小很渺小，希望就是希望。一定会有的。我弟弟不会死的，尽管他饱受着非人的折磨，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也绝不会像你这样消沉！如果他是一棵弱草，根本用不着什么暴风暴雨，一滴小小的雨水就足以把他粉碎……根本等不到家族来决定。可他不是，他不是弱草。生命是顽强的，你懂吗！”雨花石越说越激动，说到这，他真的很想站起来，给白鹿两记耳光，让他好好看清自己前方的路。可理智告诉他，不能。
“白鹿……你认为你自己是弱草吗？”雨花石克制了一下情绪，冷冷地问他。“是。”白鹿想也没想，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后者听了这句话，整颗心仿佛咚地一声——掉进了冰冷，深不见底海底，一直往下沉。“我真是看错你了。”雨花石沉重地摇了摇头，仿佛对眼前的少年早已心灰意冷，他已经尽力了。真的……是尽力了。“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听到这白鹿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起来之前那位素未谋面的白衣公子，内心在苦苦挣扎
。
“你为什么要帮我？”少年看着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白衣公子，居然会因为他这样的一个废物出手，并且敢与白马城的名门世家，林家作对。如果此人不是傻子，那么他也绝非是等闲之辈。因为在白马城没有人傻到会跟林家作对。但此人到底会是什么人呢？少年对这位白衣公子的身份也感到很好奇。
“说不定，以后我也要请你帮我一个忙呢。”白衣公子看了看他。淡淡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等等！”白鹿一下回过神来。“我去。”仿佛大梦初醒。“你不要勉强……”雨花石看了看白鹿，仿佛换了个人。但他还是不放心。“绝对没有勉强。”白鹿坚定地回答道。“好……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白鹿。”白鹿显然是找回了自信，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白鹿恢复了自信，不过现在的白鹿，已经不再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