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梓修冷眼一瞧,步入内室。他走着无几步瞧着四周该呈现的祭祀器具并没有,内部装潢连金龙浮雕也无,外面富丽堂皇,内部还不如朝宣最简陋的洞窟民居。
君主都进去了哪儿有小官不随的道理,他瞧着陛下左看右看,脸色愈来愈冷,总之,这个墓室他是有心知自己来了便出不去了。
没走几步便到了中央棺室,墓室小到出乎他意料。命随从开了石棺,尸体未妥善处理,一股子尸臭味弥漫开来,但从衣着上可瞧出是一个君王。
只是那些人太过贪心,连君王的金箔衣上的金箔也用刀片一层层刮了去,只余下枯骨,刮得太狠,连胸前肋骨也断了一根,深深凹陷了下去。
小官深知命不久矣,紧闭着眼听后发落,谁知何梓修竟是笑了起来,“好,好!哈哈,哈哈哈哈——”
明明开怀大笑,却只觉寒意逼人。
随即又命人翻开了一旁的棺木,那是前些朝皇后的,惊动天下的美人,此时却是一缕枯骨,曾经的风情万种却见不到了。
何梓修深深凝视着棺材中的枯骨,好似它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美人儿正对着他微笑。
“公子,安好。”似是招呼一般,她低低头伏了伏礼,像初识的人儿一般,只晓得两情相悦,不知清路坎坷。
“阿笑,我说过,会来看你的,你瞧,我这不是来了吗——”
平日里冷颜不苟言笑的君王此刻如同情窦初开的儿郎弯起眉眼,细长如同狐媚般的眸子带着深深的情意,他撑在棺床上,歪着头。
“我接你出去,永远逃离这个囚笼,好吗?你不是说要和我生生世世的吗?你看,我带了好多人来,等你出去了,我就让你过上以前优渥的日子……”他们的故事中,他不是王爷,也不是那个“朕”,只是两厢情愿在一起的儿女情长罢了。
相隔良久的人重逢,明明是感人至深之事,在凄寒的墓室中,时不时落下来的烟灰,却让人感受到深深地寒意。
蓦地,何梓修回眸怒视道,“还不快迎皇后出棺,没瞧着阿笑生气了吗?!”
滔天怒气与入骨寒意镇压着小官,他低着头,忍着腐烂的尸臭味将南倾笑抱出棺中。正在此时从尸首衣物里掉出一本小册子,由于是竹木制的,所以不易腐烂。
何梓修瞪了小官一眼,贴身太监拾起册子递给何梓修。(南倾笑是名字,倾城是当年的封号)
那太监虽然年纪不大,却在宫中呆了许些年,那些事闻也是听说过的,他回忆道,“这应是倾城皇后娘娘的册子,当年皇后娘娘曾命宫人她若死了便将其烧毁。
可那时倾城皇后刚殁,册子还没来得及焚毁那宫人便被赐死了。那本册子也随着娘娘葬了去。
葬前许多宫人研究过到底是何内容让倾城皇后如此怜惜又欲毁,可是里面的文字无人识得,便也就……”
亦或许那不是无人识得,而是识得之人不敢说。
何梓修点了点头,不耐烦地打断,将册子拍了拍泥迹收入怀里。
他方一跨出陵墓,身后便燃起熊熊烈火,百般焚烧后轰然倒塌,溅起粉末灰尘,正是风向好,火势愈加猛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