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导师,怎么了呦?”r
依莉叶希望转过头去看一眼导师,怎奈脖子被固定的死死的,加上之前爆炸冲击时扭到了脖子,让这种尝试变为了一种痛苦。r
“不,没什么,依莉叶,两天后去校长那里一趟,不是校长室,而是一号图书塔,星术师之塔。早上8点半,记住不要迟到——那些议员都不喜欢迟到。”r
“哦,我了解了。”r
这样答应着。r
依莉叶敏感的直觉使她嗅到了一丝不祥。r
但于她而言,导师永远是可以无条件信赖的。r
对于依莉叶这种警惕性很高、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女孩,找到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是如此不易,但一旦赢得她的信赖,她便会将这种信赖贯彻到底。r
无论何时,导师都不会对我不利,即便有,也一定是因为有不能说的苦衷。r
于这命运多舛的女孩,她无法想像也不愿想像连目前唯一值得信赖,最亲密的人也会害她————那将是何等的一种残酷。r
因此,她依旧笑道:“去是去,导师,有什么好事不能提前透露一下吗?好让我高兴高兴呦,提前有个心理。。。。。。准备?”r
“等你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好好休息会儿,不要着急出院,你的房间我已经派人去抢修了,下午才能好。我先走了。”r
洁丝卡站起身来。r
走到了病房门口时,突然又停下了脚步——r
“依莉叶,无论怎样,我永远都是你的导师,你永远是我最心爱的学生。。。。。。如果可以,拜托你,学会哭吧。。。。。。”r
微微地叹气。r
然后,她就这样,没有回头地离开了。r
不,是没敢回头,她生怕自己一回头,泪水便会落下。r
病房归于寂静。r
独自一人的空间中,依莉叶略显凌乱的长长刘海垂下,挡住了脸,只露出了嘴角自信而坚强的弧度:r
“抱歉呦,导师,从我成为孤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忘了如何哭泣了。。。。。。”r
感受着心底传来的,那历尽岁月却依旧清晰的阵痛,她独自一人在病房中自言自语。r
泪水与悔恨,是弱者自我安慰的,向软弱自我的妥协,而我,恰好是强硬派呢。。。。。。r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对什么,绝不妥协!r
成为一名召唤士,必须拥有世界上顶级的精神与灵魂,有足够自我与坚强的心。r
只有这样才不会有软弱与迟疑,才有足以号令召唤物的威严,才不会被召唤物契约反噬——r
这是你教给我的第一课,我的导师。r
没错。r
人,永远要成为强者,成为自己的强者、心的强者。r
“这时候突然来找我。。。。。。诺弗森同学,你的闹钟是不是又坏了?”r
完全不必诺弗森开口,负责舍管与后勤的老师已把这家伙的造访与其闹钟的消亡作了历史的客观的联系,而后者也毫无惭愧之意,在老头恨不能把他按到泥里去的目光中心安理得地拿了新闹钟转身就走。r
嗯嗯,太阳都要落山了,再不赶回房间敷衍出一个成果来,明天不好交待啊。。。。。。r
老头鄙夷地看着他:r
“你是不是成心的啊?还是天生的破坏狂?”r
“不,应该说多谢老师栽培,蒙您照料我的反应能力已经到了闹钟响起的瞬间将其击杀,而且‘睡梦中克敌’无疑已是传说中的境界了。哪天我成名了一定请您瓶好酒。”r
诺弗森冲老头笑得眉眼生花。r
老头也气乐了:r
“你个臭小子,就会臭贫。你说说你们412的四块料,除了那个叫阿木图的孩子是真老实,其他三个全是问题份子。不过你还别说,你们四个家伙一下子走了仨,我还挺寂寞的,尤其那个卡,卡。。。。。。”r
“卡布奇诺。”r
诺弗森将一个古怪的名字补完。r
老头子锤了一下手:r
“对,就是那小子,总能拿出点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借我解闷。。。。。。唉,每次送走一批学生我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么个原本挺闹腾的宿舍就这么空了。。。。。。我从三十多岁就在这里看宿舍,送走了一批批学生,不知不觉我也老了啊。。。。。。”r
老头挠了挠花白的头发。r
“多谢您对我们的肯定。”r
诺弗森看见老头的烟卷灭了,忙一掸手,冒出一小篷火焰把烟点上——幸好他现在的法术控制力早已不是当年可比,如果他两年前这么做,很可能会把老头眉毛胡子一起爎了。r
“肯定个屁!”r
老头嘴上这么说着,还是吧嗒吧嗒吸起了烟斗,不一会吐出了诙谐的烟圈:r
“——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送完你们这一批后,我也该退休了。”r
“嗯!?怎么那么着急退休啊?您还年轻——当然,我是指相对于看宿舍的人的平均年龄而言是很年轻的。”r
听了诺弗森的话,老头呵呵一笑:r
“上个月我儿子来信了,说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哈哈,我也是抱孙子的人了,该退休回去当我孙儿的好爷爷,好好陪陪老伴,不和你们这帮臭小子操心了!对了,小子,这次给你的这个闹钟可是我自己的啊,这家伙陪我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了。我估计着以后也用不到了,给你留个念想吧!也不枉你们跟我斗争了五年。”r
“解脱了?”r
“是啊!解脱了解脱了!可算是解脱了,这大半辈子都在外面,是时候该回家了。”r
“唉,说的也是。。。。。。家是很珍贵的,你也该好好陪陪家人了,那么,代我向他们问好。”r
诺弗森点了点头,善意地比划了个敬礼的姿势。r
作为一个孤儿,他深知一个亲人都没有的悲哀。r
对于他来说,家是一种奢望,只存于那个村子毁灭前的模糊记忆中。r
最可悲的,是发现自己连父母的样子和姓名都记不清,他有的,只是支离破碎的回忆。r
舍管老大爷能回他的家去,而我的家又在何方?r
也许,只有这间宿舍可以回吧。。。。。。r
老头子用力吸了一口烟,冷不丁地说:r
“。。。。。。小子,我问你,家是什么?”r
“您问我这个没有家的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残酷啊。。。。。。”r
诺弗森愣了一下,不无自嘲的说。r
“你真的没有家么?好好想想吧!家,只理解为有亲人的屋子是不是太狭隘了?真正的家,是当你累了,怕了,痛了,迷惘了,可以回去的地方。它是庇护,是归宿,只存在于你的心里。哪里是你的家,要你自己来认定——”r
老头深深地看着他,语气平稳而有力:r
“——当然,无论是哪,被你称为家的,一定是一片被你深爱的,绝不容别人玷污的心灵圣地。它可能很简陋,但它的金碧辉煌永远存在于你心中。记住,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r
诺弗森淡淡一笑:r
“您什么时候启程?”r
“现在。”r
“嗯?”r
“我本来下午就想走,可盘算上次给你的那个钟也该寿终正寝了。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东西交给你再走,现在我也该动身了。。。。。。我在自己的路上已经走出太远,心已漂泊了多年,是时候回家了。而你,刚走上自己的路,无论你打算走多远,先想好自己的归宿在何方吧?那么,再见。”r
——夕阳中,老人呵呵笑着挥了挥手,拎起一个轻便的包裹,就这么转身离开了。r
诺弗森自嘲地笑了下,就这样伫立着,目送着夕阳下的老人缓缓地走上了回家的路———走上心的归途。r
良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他才缓缓拐过拐角。r
就在他带着一丝惆怅与失落,绕过了宿舍塔楼前的那个中央有个石刻“B”的喷泉,正准备上楼时。。。。。。r
“诺弗森,好久不见了呦!”r
这声音莫非是。。。。。。不好!不要!!NO!!!!蚜蠛蝶!!!!!!r
他来不及反应,一只大口袋已经蒙头罩了下来。r
他还想挣扎,下一秒却已经被一群什么水元素怪火元素怪幻像骑士之类的召唤兽扑倒在地,狠狠压住。r
这种行事风格。。。。。。果然是她啊。。。。。。r
等等,五花大绑就不必了吧。。。。。。r
这个可怜人像捆猪一样被捆起来。r
“喂!是你吧!我要命的大小姐!我还要赶时间做成果呢!从孤儿院到大菲索雅戈,你还要折磨我几年啊!!快放了我啊!!!!!!!!”r
“拒绝呦。”r
于是有条不紊的召唤兽队列,裹挟着于空气中留下一长串感叹音的诺弗森,向着女生宿舍B塔浩浩荡荡开去。r
而男生B塔上,几个从窗户偷偷往外看的男生,终于长舒了一口劫后余生的浊气。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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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常常被这个那个女生抓来修东西的悲惨人物,诺弗森检查着坏掉的室温调节盘。r
“你是元素使,不找你找谁?”r
——看来,原因就是这么简单了。r
对于依莉叶而言使唤别人无疑是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想和这魔女讲道理完全就是单方面的犯傻——她行事从来都不需要理由。r
元素使对于元素以及元素能量,有着控制身体一部分一样精细自如的操控能力,是以,对于以元素材质为基础的魔法器具,他们无疑是最合适的修理师。r
当然,这叫做大材小用。r
小心选择着措辞,诺弗森对一身绷带装,自从完成“抓丁”工作后一直在床上保持挺尸状态的依莉叶说道:r
“我说。。。。。。依莉叶大小姐,许久不见,你和你的房间还真是越发艺术而。。。。。。不拘一格了啊。”r
说着,他环顾了一下已经超越“乱”的层次的房间。r
长此以往,这家伙的生存能力岂不是会在严酷的生活环境中不断获得锻炼?r
依莉叶似乎并不在意别人对她生活环境的看法,傲慢地哼了一声,一双暗紫色的眸子闪着令人胆寒的阴森笑意——r
“如何?萨芙娜走后就没人帮我收拾了呦。。。。。。莫非你对此有什么意见么?”r
“。。。。。。不,我对此相当欣赏——这绝非常人所能达到之境界,只有我们伟大的依莉叶大小姐才可以。。。。。。”r
诺弗森苦笑了一下。r
安排生活委员萨芙娜与依莉叶这个女人做室友,看来真是校方出于人道主义而作的安排——当然只是对依莉叶来说的人道——否则,就算这家伙哪天在房间里与满屋垃圾一起烂掉,估计都没人能发现的了。r
做个比喻的话,依莉叶与萨芙娜就像是猫与饲主那样的关系吧。。。。。。r
开什么玩笑啊!这种自理能力无限趋进于零的家伙能活这么大还真是。。。。。。该说老天是仁慈的呢还是该说太没天理了呢?不,还是要归于这女人唯我独尊的性格、总把别人当傻瓜的狂妄、以及善于抓苦力的能力吧。。。。。。r
看了看表,着急回去干正事的诺弗森不禁感到心急如焚:r
“那个,依莉叶大小姐?我今天真的时间很紧,要不您先忍一晚?明天鄙人再登门拜访?”r
“拒绝,对我没好处。”r
“果然么。。。。。。”r
姑且不说她会不会为别人着想,就其损人不利己落井下石的品质来看,别说做一点点小退让——哪怕吃一点亏会给别人以莫大好处她也不会发善心。r
这家伙可是幸灾乐祸的主,不只不会帮忙,反而还添乱惹麻烦。r
而且,此刻又开始滔滔不绝自吹自擂地夸奖起自己的房间来。r
嘁。。。。。。r
诺弗森撇了撇嘴。r
这个女人。。。。。。还是别管她了。。。。。。r
为其无耻与自恋彻底击败的诺弗森决定对其自我吹捧彻底无视之,但即便如此,偶有“可爱”,“野性美”,“萌”等不知是不是使用者纯属为破坏词语的美学价值而运用的词语进入耳中时,诺弗森还是忍不住寒毛倒竖。r
记得上次有类似的感觉是在和三个舍友去食堂时遭遇C班镇班之宝“正宫”,那一个娇媚的微笑卷起千层肥肉。更要命的是微笑的对象正是男B塔412室四人组,当时呀!那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啊。。。。。。无人不感叹“正宫”电眼电力之强劲,雷的人全身都酥了,中者立仆,再起不能。。。。。。事后“正宫电眼”长年位列于校园神器榜榜首,惊为雷神下凡。r
现在,依莉叶的言语杀伤力,足以与电眼分庭抗礼。这种脊梁骨被灌了一通冰水,全身所有毛孔向外冒凉气的感觉丝毫不亚于那五雷轰顶。r
于是乎诺弗森恨不得就此沉浸于手头的活计中,进入忘我境界,以期抵御住那些极其考验人类精神承受能力极限的字眼。r
就在他更换冰晶石时,一只老鼠从角落跑过。r
诺弗森双目精芒一闪,出手如迅雷一般,一把抓起那只滴溜肥的大耗子。r
拎起这只不断挣扎的啮齿动物摇晃着,他忍无可忍地冲安逸于床铺上,床单的80%都拖在地上的依莉叶大声道——r
“我说!你敢把房间收拾一下么?老鼠都招来了!!!”r
“收拾?太累人了呦!我可不要!我的东西都在这房间里,反正也丢不了。我可是有着能清除记住并找到这房间内一切东西的能力——不管多乱,这种能力可不是某些白痴所能理解得了的。所以,拜托不要像老大妈一样唠叨好不好呦!”r
依莉叶用手指头不耐烦的挖着耳朵,似乎这时才发现了诺弗森拎着的大老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
“老鼠呦!好可爱!没想到我的魅力这么吸引小动物。呐!就像那些童话里少女吸引小鸟一样吧?对了,传说中的独角兽不也是。。。。。。”r
啥?r
好可爱?r
居然还能联想起那么多¥#•¥%(和谐)的东西。。。。。。。这是一个女人的正常反应吗?r
诺弗森恨不得立刻像敲胡桃那样敲开这女人的脑壳,好好研究一下她的大脑结构。然后把她塞到加密保险箱中,再加上几个大型封印,贴上“易燃易爆危险物品”的标签,邮到非正常人类权威研究中心去,让那帮研究员把她泡在一种叫福尔马林的液体里供后世瞻仰,尤其要让广大女性引以为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