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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和清音 1


潘秀芳饶有兴趣的道:“还是讲回托孤吧,这个名传天下的场景确实是刘备传世的经典之一,也表现出其有振兴汉室一统天下之决心,但是他也是太了解诸葛孔明了,一个托孤下来,以诸葛孔明的为人,又怎会去取而代之啊。最终也导致其六出祁山鞠躬尽瘁,对上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蜀汉只能是坐等被吞。”

宇文彦接过话道:“逸文你也不用太在意,秀芳对刘备的态度只因她是正统的支持者,像我就是道统的支持者,在我而言刘备依然是个仁德之人。”

我奇道:“正统、道统?”

宇文彦微笑道:“正统当然是魏晋正统,虽说非是刘汉延续,但也是最终一统天下平定四海。道统指的正是蜀汉,远房的皇亲始终还是姓刘的啊,不过也只能是道义上的了,毕竟是时不与我啊,蜀汉与曹魏相比差距太大了。”

潘秀芳点着道:“没错,正统也好,道统也好都取决于支持者的个人取向。像我依然不认为刘备是什么贤明的人。不错他以仁义见称,但在我看来他的许多仁义之行,大多出去形势所迫。以他坊间卖草履的出身,如果自己都不真心待人,那还有什么凭持去立国称帝甚至是争霸天下呢!”

宇文彦回应道:“虽然刘备出身不好,但市井之上也是有仁德之人的,你看他麾下无论谋士、大将都是能效死命之人,试问不是真仁义凭什么聚拢到如此多的人才呢。”

潘秀芳笑道:“不错,刘备身边确实聚集了不少能人,但是纵观魏蜀吴三国,人才比比皆是。如果论到能人曹操身边才是最多的啊。没错曹操起点比刘备好,但是如果曹操不是有仁德之人,单单依靠权势,根本不可能获得比刘备一方要多得多的人才啊。”

我听到这禁不住道:“不会吧,讲得出‘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曹操也是仁德之人吗?”

潘秀芳皱眉道:“杨公子,些话是何出处呢?”

我想了下道:“就是曹操误杀吕伯奢一家后讲的啊。”

潘秀芳哈哈大笑道:“我就说你被野史涂毒了,以史书所记,《魏书》所讲的是,‘太祖以卓终必覆败,遂不就拜,逃归乡里,从数骑过故人成皋吕伯奢;伯奢不在,其子与宾客共劫太祖取马及物,太祖手刃击杀数人。’《魏书》始终都是魏人记史,对于太祖当有美化之意不可尽信,再参考《世语》所述,‘太祖过伯奢,伯奢出行,五子皆在,备宾主之礼,太祖自以背卓命,疑其图已,手剑夜杀八人而去。’与《魏书》相较《世语》所述或许更接近事实。至于你刚才那句话依我之见应是改引自孙盛的《杂记》‘太祖闻其食器声,以为图已,遂夜杀之,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遂行。’纵观以上三处均为传世记录此事的史料。当中《魏书》所录是伯奢之子动手抢劫,太祖反击,此一说法明显有美化之意见。伯奢不在,子宾皆在,太祖从数骑。以当时曹操的勇名,伯奢子宾没有绝对优势当不敢图他。若真是有优势那只怕要图,曹操也只能是待宰羔羊,那还能杀人而去呢。所以此说美化之意太明显不信也罢。反观《世语》所述较合情理,曹操本在逃命当中,如丧家之犬,草木皆兵,疑心重重是必然之事,与从人合力手剑夜杀八人而去也是正常。既无美化之意,又有事实所据。至于孙盛的《杂记》与《世语》所录相去不远,只是加入了‘闻其食器声,而疑其图已,杀人后才既而凄怆曰:宁我负人,毋人负我,遂行。’记录得更是详细,更富情感。只是孙盛其人向以刻薄见称,所补之话多是出自其主观思想,当是孙盛强加,也应该是你那句抹黑话的出处来源吧。”

在我愕然以对时,宇文彦呵呵一笑道:“逸文,你还是多看看正史吧,野史让你先入为主,根本就不能公正以待,不过秀芳也太捧曹操了,以史而论,对曹操的谋略、权术、政绩着墨甚多,但就其人品而论只字未提此亦非无因也。”

潘秀芳噘嘴道:“如果不是老师你讲刘备仁义,我又怎会去捧曹操待人以诚。试看官渡之战后,曹军从袁绍大营内缴获本军人仕与袁绍的往来书信,这些大部分都是通敌的证据,但曹操却可以看都不看下令烧毁,这是何等的胸襟气度啊。虽说不上仁义,但也为他笼络了一大批忠心的部下,与蜀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宇文彦叹道:“算啦,我就知道每次都会是论成这样,你还是继续向逸文解释你的刘备托孤下套论吧。”

潘秀芳已急不可耐的道:“杨公子,让我来继续向你引介下刘备怎样下套吧,夷陵之战的惨败使得蜀汉国力大减,蜀汉充其量也只得偏安一隅。而白帝城的托孤表面上是刘备人生中为刘蜀一统争取的最后一幕。但就事实而论,他真的希望蜀汉能成功,那就根本没必要托孤,直接禅让就好了。何必来个‘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财君可自取。’首先刘备肯定清楚诸葛孔明为人忠义,那个君可自取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诸葛孔明身上。其次刘禅其人能力几何,刘备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句如其不财根本就是客套话。说出来是名留青史,实际上只是为给诸葛孔明下个忠义的套,让他有生之年都无法摆脱的套。”

宇文彦在旁只是抚须笑而不语,而我只是呆立当场,无以为继。虽然潘大小姐一番把刘备批得体无完肤,虽然刘备一直在我心中都是那可敬的刘皇叔,但在如此一番轰炸下什么形象都被炸得灰飞烟灭了。

那天下午是怎样过完的我完全没了印象。感觉就像是心中坚信的信仰被完全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