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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命


“微臣思虑了多时,此刻听了冷侍卫所提及的药草,王爷所中之毒极有可能是冰蟾魄,是一种极罕见的寒毒,据书中记载,中毒者脏器出血不止,而后血流经脉又淤积不畅,慢慢地便会全身关节僵直,犹如被寒冰冻住。”孙太医露担忧无奈的神色。“所幸的王爷是在盛夏中的此毒,夏天炎热,毒性恰不是最厉害的时候,又排出了大部分的毒素,所以虽余毒入了肺腑也还不至于太过危险,但如今深秋已至,寒冬来时便是冰蟾魄毒性最强的时候,微臣想,若要过这个冬天,王爷还需到咱们楚国南边最暖热的地方去。”r

“那不是夷南?”颜佳一想到夷南就皱眉,那城因与南夷人的村落相邻才取了这个名称,终年湿热,虫草丛生,一年大半的日子都是雷电暴雨的,实在不是个好去处。r

“宁公子确实叮嘱过王爷去南方过冬。”冷月感激地望着孙太医。“可是,王爷他……”r

兰希阳拍拍兰希彻的手背说:“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r

兰希彻敛了眼光,轻轻道:“臣弟在郢城也能熬过去。”r

“胡闹!”兰希阳低斥了一声道:“如何熬得!自个的身子都这般胡闹!遮着瞒着!你可还当寡人是你的兄长!”r

国君说了重话,一旁的冷月和孙太医都跪了下来。r

“君上息怒。”r

“君父息怒。”r

“起来吧,孙卿!可还有他法?”兰希阳在心中盘算,如今希彻已卸任羽林统领,国中亦无战事需其领兵,若他真愿意当个闲散宗室,守着襄城的那处封地,倒省却了许多事故。“夷南偏僻简陋,又多雨水,实在不宜,襄城如何?”r

颜佳脑中灵光一闪,答道:“襄城在夷南以北,冬季下雪日子不多,而且叔王的封地不就是襄城?”r

“襄城有沂水直通郢川,走水路的话减少颠簸对王爷的伤也有好处。”孙太医接话道。“不过,深秋以后,水位下降,不利于大船行驶,还请君上和王爷早定主意。”r

兰希阳温言细语对兰希彻说道:“襄城是先君赐给你的封地,那里气候适宜,你久未回去,回去瞧瞧也是好的,那里府邸侍从都齐全,利于养伤,寡人便下道谕令,准你回襄城巡视封地,待明年春暖再回郢城来,你看如何?”r

兰希彻正接过冷月奉上的温水,漱了口,眉心间凝了一丝惆怅说:“夷南或襄城,臣弟却不在意,就是舍不得沁儿,算来都有三年未见,这才聚了些日子,臣弟实在是舍不下。”r

兰希阳按了按额上的太阳穴低叹道:“沁儿若知晓又少不了一场的哭闹,希彻,事关你的伤势,此事容不得商量,李简!”r

“老奴在,请君上吩咐。”一直远远站着的李简赶紧躬身上前听候吩咐。r

“寡人谕下,令襄王前往襄城、夷南、武陵、明石等地巡查沂水水利堤防,督导吏务,即日起行。明日朝上颁谕,李简,遣人去告知王府的管事,连夜把王爷的衣物药品等物事收拾起来,再安排好船只,明日巳时三刻襄王就要出发。”r

“诺。”李简得了君谕立刻离开去安排。r

“君上!”兰希彻急起来又咳了几声。“臣弟……”r

兰希阳朝他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这是君命,襄王要抗命不遵?”r

颜佳立即上前劝道:“叔王,还是身子要紧,不过一个冬天,抑或宁公子说不定就寻到解药了。叔王执意留在郢城,要是沁儿知晓叔王的伤势已严重如此,岂非让她更伤心难过。”r

“王爷!王爷就遵从君上的安排吧。”冷月重重地跪了下去,头磕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咚咚直响。r

是夜,襄王因伤势在身提早离席,宿在了宫城里的朱砂阁。筵席将近二更时分才散,国君本欲挽留兰沁宿在朱雀殿,奈何那孩童现只推说了礼仪不合,不肯留下,兰希阳当然知道她想去朱砂阁陪着兰希彻,也不戳穿,只叫住了流光殿的大婢女绿衣和内侍岳洋两人当着兰沁的面敲打了一通。兰沁自然明白君父的敲山震虎的做法,不过她自有隐蔽行踪的法子,便装着渴睡的样子从朱雀殿乘着步舆直接回了流光殿。r

清辉夜幕的下的宫城,树影暗沉,高墙碧瓦森严冷寂,檐下道旁灯火幽幽,全没了白天里筵席间的人气,唯有引自南江的围绕穿插在各个宫殿间、栏桥下的连心池倒影着月色灯火,波光粼粼,显出与白日不一样的静寂之美来。夜已更深,各殿的主子都已歇下,内侍宫婢也少在外面走动,只有夜巡的羽林守备军悄无声息地站岗巡视。r

吱扭一声轻响,流光殿偏殿一侧的木门被一双白皙的手悄悄地推开,门内的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一会,随后一个纤瘦的身影跨过门槛走了出来,正是大婢女绿衣,只见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很快从道旁的竹林里走出了一个提着灯笼的羽林军装束的男子,那男子一见绿衣便走上前施礼轻声说:“绿衣姑娘请放心,那几个小子都让小的给支走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r

绿衣朝那人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叠成小片的银票递到那人手上说:“劳动窦卫长了,这是殿下赏你的,拿去买酒喝吧。”r

这窦卫长名叫窦恬,是羽林军宫城守备军的其中一个队伍的卫长,平日里没少受过绿衣的打点,也知道在宫里嫡公主是最受宠的,自然对流光殿交代的事情有求必应,今夜正巧是他的小队被安排到流光殿这边巡夜,绿衣随公主回来的时候已经叫人给他传了信,他便照着绿衣的要求支走了偏殿这边的几个手下,自己更亲自前来听候差遣。r

“绿衣姑娘交代的事情,窦某怎敢敷衍,这个万万是受不得的。”窦恬假意推脱着。r

绿衣把银票塞到他手中,低声笑说:“窦卫长莫非嫌少,你且收着,这流光殿自然也记得卫长的好处。”r

窦恬便不再推脱,把银票收入怀里,朝绿衣一拱手道:“那姑娘请便,窦某四处走走把把风。”r

“有劳窦卫长了。”绿衣福了一礼,待窦恬提着灯笼转过宫墙,才转身回到门边朝里面招了招手。一个穿着深色的披风,蒙着兜帽的小身影跳了出来,月光流水般泛起那人眼中金色的光芒,分明就是轻装简袍的兰沁。r

“殿下别急。”绿衣压低了声音,蹲下身子,系紧了兰沁身上的披风,指着不远处掩映在树荫中的石栏桥说:“殿下一会要小心跟随着奴婢,咱们要从那桥下循着岸线过去。”r

兰沁摇了摇绿衣的手臂说:“好绿衣,咱们走吧,你都说了好几遍了,本殿一定紧跟着你,绝不乱走。”r

绿衣抬头望了望头顶玉盘一般的圆月,深吸了口气说:“时辰刚好,请殿下跟紧奴婢。”说罢,脚下一点,身子随即在夜色中滑行出去,兰沁毫不犹疑地施展轻功跟了上去。r

连心池与南江相通,南江由于支流、地形的影响,每到夜里总有一段时间江潮低落,而每当南江江水低落,连心池的池面也跟着降低,不过因为季节气候以及朔望的不同,这池面降低的时间并无定准,也只有绿衣这种身负使命进宫的人才会格外地去留心注意,久之也渐渐瞧处其间的规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