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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苏醒


“醒了?”r

殿内是兰希阳明显带了惊疑的声音。r

咚咚……脚步声响,竹帘呼得被掀开,兰沁穿着单薄的寝服,鬓发微乱地赤脚站在李简面前,面颊许是刚醒的缘故,涂了胭脂一般的浅绯色,眼睛水润闪烁,象是明月投影在水面上的波光,细瓷样的肌肤泛着白玉的柔光。r

“宁重回来了?太医怎么说?”r

李简低垂了头再不敢看兰沁一眼,躬身回道:“老奴来时,太医正在探脉。听说,是宁重公子施了针才让王爷醒转的。”r

“备马!本殿要立即前往王府!”r

一只大手挽住兰沁的纤腰,楚君兰希阳一身宽薄的寝服,披着发,俯身从后面把兰沁搂在怀里颇是不满地说:“衣裳不整的,你要往哪里去?”r

“君父——”兰沁挣扎道:“沁儿要去见叔王!沁儿要去见叔王!”r

兰希阳制住了兰沁的挣扎,抱着她走回殿中,宽慰道:“总要洗漱整齐才去。”接着又对帘外的李简吩咐说:“遣人往东宫告知,备下车马,寡人和沁儿还有颜佳一同前去。”r

“君上?”李简心想储君和公主自是定然要去的,不过,君上亲临臣子的府邸探望伤病,历来除非忠臣弥留不然从无先例。r

兰希阳自然知道李简在犹豫什么,语气不善地说道:“还不快去布置!寡人只有这么个弟弟,哪还有什么比这个重要!”r

李简不敢再迟疑,诺了一声,赶紧下去准备。r

兰沁坐在马车上,拉开一角窗帘,望着车外一路的街景,无端地觉得有些不详,当日叔王重伤昏迷,君父不曾前往探望,今日却为何要一意前往呢?r

兰希阳搁下手上茶盏,伸手揽上兰沁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捧着她的小脸问:“怎么了?闷闷不乐的,希彻醒了,沁儿怎么高兴不起来?”r

兰沁垂下眼睑,担忧地说:“沁儿只是担心,那些刺客所使的毒好生厉害,叔王昏迷了这么久,不知道会不会落下病根。”r

兰希阳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安抚说:“不必担心,只要醒转,什么灵丹妙药君父都给希彻寻来,慢慢调养,必定见好。”r

兰沁轻应了一声,又坐回窗畔,漫无目的地望着外面的街景。r

车驾一路进了王府,暖阁外早有王府的人跪地等候,领头的是一个身穿湖蓝色布衫,头戴黑纱束发冠的温润男子,罗绮、华家兄妹,还有两位太医跟在他的后面。r

“恭迎君上,恭迎两位殿下。”r

兰希阳自是挥手示意免礼,兰沁便上前一步走到那蓝衫男子的面前问道:“江南叔叔是什么时候赶来的?”r

江南躬身答道:“回禀殿下,江南昨夜才和阿重一起赶回的王府,多时不见,殿下长高了。”r

兰希阳一听他们对话,打量了江南一眼说:“哦?你就是当年的襄城秀士?”r

江南垂首恭敬说:“小人当时年少狷介,君上见笑了。”r

“先生才干出众,叔王久居郢城,襄城王府才放心让先生操持。”后面的颜佳笑了笑说。“可见先生此言过谦了。”r

“惭愧之极,储君殿下谬赞了。”江南行状愈加谦卑。“王爷适才刚刚醒转,两位太医也刚诊完脉。”r

兰希阳忽地想起李简之前的禀报,便问道:“之前所言的宁氏中人可曾请到?”r

江南推开暖阁的漆花大门回答说:“宁重的族叔隐居多年不肯与我等一起回郢城,所幸看在宁重乃是宁氏血脉的份上,授了一套针法,也对王爷所中之毒配了解药药方,昨夜宁重回来一试,想不到到了晨早果有奇效。”r

兰希阳瞥了眼身后的两位太医说:“温卿、李卿,你等如何看?”r

两位太医低头交换了下颜色,其中的温太医稍稍上前禀报说:“臣等观王爷脉象虽有宁氏施针,然余毒尚在,且王爷先前失血过多,昏迷时长,血气两亏,情形实是不容乐观。”r

兰沁闻言心里一急,一把扯住温太医的衣袖眼巴巴地盯着他,深怕他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r

颜佳一见自家妹子这个样子,怕她又自责起来,不由恼道:“尔等行医之人,怎可随意危言耸听,叔王身体从来康健,此次伤不在要害,既然宁重已有解药,余毒自是能清,怎说这话来吓公主!”r

温李两位太医唬得白了脸色,双双伏地就拜,连声称罪。r

“颜佳!”兰希阳脸色一沉,对着颜佳摆摆手,又对着两位磕头如捣蒜的太医安抚道:“两位卿家起来吧,储君年轻,不过是担心自家叔叔心急了些,卿等毋需介怀。”r

两位太医连称不敢,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李太医小心翼翼地向兰希阳禀报道:“禀告君上,并非臣等大胆危言,实是此次王爷实在是伤了根基,虽说伤处并非要害,奈何毒性厉害,又不能及时解毒,再则虽然王爷身体一向康健,不过臣等看王爷征战多年仍有些旧伤失了调养,所以,臣等担心此番伤势痊愈甚难,且日后平常都需静心调养,不宜操劳。”r

兰希阳愣了愣,看两位太医心惊胆战的模样,想是怕自己怪责他们没有治好襄王,他倒不曾料到兰希彻竟然真的伤得这么重,又听到身后传来女子低声啜泣的声音,侧身看去正是王府的罗绮和华英,尤其是罗绮神情疲惫哀婉,心下不免唏嘘。他伸手挽住咬着嘴唇一脸苍白的兰沁,这孩子摇摇欲坠的,却硬生生地忍着发红的眼眶,不肯让眼泪落下来。r

“沁儿,沁儿。”兰希阳摸着她的头发说。“世间灵药寡人都遣人给希彻找来,吾儿不要难过,来,看看希彻去。”r

一行人穿过外室,内室没有关门,垂着浅草青色绣金鲛纱帘子,兰希彻的近身侍卫冷月单膝跪在一旁。r

“拜见君上,拜见两位殿下。”r

“起来吧。”兰希阳透过帘子看见内室长幅的雕花朱红大木窗大都半阖着,螺纹镶贝的床榻间半垂着鹅黄的纱帐,看不清榻上的人,床侧倒是坐着一个人,看他动作像是在喂榻上的人吃药。r

冷月起身,掀起纱帘。r

“王爷,君上驾临。”r

室内里有浓重的药味和血腥气,榻上的人低低地咳着,床侧的青年站了起来,一身天蓝色织锦薄衣,腰系着宝蓝色珠玉镶缀的腰带,越发显出身形高挑,头发结成发辫编在脑后,深目高鼻,眉色欲飞,一看便是个俊逸贵气的世家子弟。r

兰希阳正在心疑这是郢城何家的俊彦,那青年大方地行了跪礼。r

“小民宁重叩见君上。”r

“你就是宁氏之子?宁神医的嫡孙?”兰希阳心中暗赞宁重真是一表人才,落落大方。r

“正是小民。”r

兰希阳颔首道:“起来吧,见你年少有为,寡人也替宁家高兴。王爷情形如何?”r

“叔王。”兰沁再按捺不住急急走到床边掀起纱帐,才一眼,泪水就簌簌地落了下来。r

兰希彻倚在床头,锦被盖到腰上,乌发未梳,有些散乱的披着,白色的寝衣,受伤的肩膀处渗出乌红的血色,本如玉石温润的脸色变得灰白,脸颊瘦削,绯色的薄唇都暗淡干裂,只有一双凤目在看到兰沁的一刻闪烁出瞬间的光芒,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抬起手来。r

“王爷,不可擅动。”宁重看出他意图,赶紧拦住。r

兰希彻看着兰沁,头轻轻一摇,干涩的薄唇微动,兰沁辨出他说的是“不哭”,再忍不住趴在床侧,失声呜咽着。r

“都是沁儿的错!都是沁儿任性!叔王对不起!对不起!”r

兰希阳看得心疼,安抚兰沁的肩膀劝慰道:“沁儿,沁儿,不哭,不哭,你这样,希彻如何能安心养伤。”r

“王爷!”r

“叔王!”r

宁重和江南见兰希彻挣扎着要起身都大惊失色,连颜佳也被寝服上突然晕开的血色吓得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