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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冯简由于目前的身份和被宛云婚姻的公众影响,早不允许他再和下属一起日日吃工作餐。而他厌恶交际的个性,自然也不可能频繁参加社交酒席。

男人一件事情忙到晨昏不分的样子,宛云是见过的,算是留有深刻印象。真真工作狂个性,忽略他人,忽略自己。

冯简曾经带她来到茶餐厅,根本不需菜单便能点菜,显然做单身汉时,能量补给就是如此解决。

现在公司和企业双头并进,冯简带病依然坚持工作。那个人的个性显然也不会特别注重饮食,得过且过,有则好,无则糊弄,固执到连零食甜食都不屑吃。

但每日的主要能量补给只有咖啡和面包,晚饭又不能按时吃,怪不得这段时间消瘦了那么多——

宛云抿紧唇。

一檐而居的两人,房间只差五步,她没察觉他的消瘦。而更奇得是,冯简从未和她说过珍妈对他的长久怠慢——诚然冯简对珍妈的眼神有些厌恶和不满,但冯简看谁不是呢?

她坐在沙发上,等待冯简到后半夜,门才传来咔嚓轻响,冯简边咳嗽着边走进来。

客厅里没开灯,远处热带鱼缸发出幽光。手控就在旁边,深更半夜,寂静无声,偌大别墅突然灯火辉煌起来的瞬间也许会很温暖,总让人觉得会有什么值得期待。

冯简面无表情地望着黑暗,不耐烦地松开领带。他想自己偏不开灯,黑着好了。灯泡亮起来的瞬间最费电。

冯简把西装扔到沙发背上,径自走到冰箱前喝水。

生病的感觉很糟糕,时而发热,时而发冷,穿什么都觉得闷。尽管如此,冯简对于那晚上自己洗冷水澡的行为不算太后悔——如果不洗澡,更尴尬的事情想必还在后面。

身体之欲,累赘如此。宛云的感觉仿佛还停留在手边,冯简不想承认他身为男人的定力还没修炼到那么高,万一疯到再拿着几万支票摸去宛云床边上,他宁可因为感冒而死一死。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失误,第二次就是选择。宛云这女人说又说不过,杀人还犯法,甩脱还真没好办法。

冯简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先点餐。

半山别墅沿带只有山脚处有高档饭馆,为了它的口味,冯简暂且愿意容忍它的价格,只可惜——“……要猪肉扒饭,奶茶去冰……什么?时间太晚了?又要关门……如果我每天晚上都给你打电话,至少你可以用不同的理由拒绝送餐才对得起我三倍小费——”

吃饭本来不足矣构成难题,沿途路过很多茶餐厅。只可惜私家车后有隐隐跟随的狗仔车,冯简只能让司机去买饭,而他又不习惯带司机。这样几次下来,真是食欲全无,索性直接回别墅。

珍妈惯来不等候,老式大户人家有夜间锁厨房的习惯,偷食的念头早被打消。客厅里的冰箱只有酒水饮料,琳琅满目,五颜六色。冯简忽视那些瓶子,没有喝除了矿泉水以外的任何液体,在确认无法外卖后,他随手拿起桌面上的几个苹果,低声吹着口哨走上楼。

冯简根本没看到沙发处的宛云,对感知旁人的存在感依旧为零。而宛云原本可以唤他,话到临头成了沉默,居然只能注视。

男人回来后的出没范围只有门厅、冰箱、电话旁、以及楼梯。冯简显然已经习惯这种夜间生活。像诸如此类的处境,被迫成婚,却又无人问津,始终独自来去。宛云想她是否能做到冯简这般安然——大概会更勉强,大概脾气会更不好。

但冯简没有抱怨过。

第二日清晨,冯简早起下楼,发现自己早餐已经被准备好摆在桌面。他抬起眉毛,看到宛云出现后才收起讶容。

“回来了?”他点头说。

缺少珍妈的早晨缺少了某种活力,但多了平静。冯简在布菜的时候合上报纸,平平扫了新面孔的佣人眼,没有进一步的追问和好奇。

他吃饭的时候,听到对面的女人轻声问他:“晚上回来吃饭?”

冯简得想想:“今晚要开会,大概会回来的很晚,你们先吃。”

宛云盯着对方手上拿的报纸,过了会说:“我叫人给你留饭。对了,这是家里新来的厨房人,他会为你等门,你晚上回家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让她为你做些事情。至于珍妈,她这两天要被我妈妈借走用两天——”

冯简哪里能听这些鸡毛蒜皮,随意点头,再坦率道:“家里的这些,你全权做主便可,不需要格外向我汇报。”

半晌后没听到回答,宛云正沉默地看着他。每次被她那种秋水般的眼睛看着,冯简便觉得自己的寒毛扎得身上疼。

他瞳孔收缩,试探道:“这……出什么事了?”

宛云过了半晌,才道:“没事。”移开视线。

冯简却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问道:“珍妈不是你从小到大的保姆?”再很平静道,“让她在你妈家帮忙完,就赶紧回来。你喜欢用熟工不是?”

宛云有点想和他谈谈,然而一时找不到特别好的切入点,轻轻挑眉。

冯简已经推开椅子站起,吃完早饭准备离开工作。

“你的感冒好些了吗?”宛云便再追问,手放在桌子上,“今天中午,要不要让家里人给你再送午饭和感冒药。”

冯简单手穿着外套,有些受惊的看她一眼,隔了会才说:“我没有什么大碍。”再犹豫地问宛云,“真没出什么事?”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冯简皱眉顿住脚步,从自己的钱包夹来取出东西,放到餐桌上。

“给你的钱,你就留着自己花。还有,如果我需要西服,我会自己买。替我谢谢你妈关心。”他习惯性地叩了叩桌子,再看了宛云眼,随即离开。

桌面上是之前他开给宛云的支票,此刻客厅里只剩宛云一人。她静静地看着,随即把支票对折两半。

结婚前,冯简只接受过三次媒体采访。

再严格意义上统计,只有一次。

第一次是作为创业成功青年人士,某人还是名不见经传的的人物,上台意思性地哼哼几声,权当发言。

第二次是在某慈善募捐的拍卖,已经勉强跻身为不穷阶级的某人表示慈善的监管和效果都有所怀疑,所以他绝不会捐款。

最后一次全城什么新商业吸引,某人有五分钟的致辞。他直接点明本城市场狭小、金融市场单一等诸多缺点,尖锐反驳如果支持人看好此地,为何不率先投资——

比如过于现实、总是功利、直接了当、目的性强、对人不抱幻想,谈判桌字面意义上的中性词汇在现实生活中从来不讨普通大众欢心。

艺术家更适合离经叛道,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铜臭商人至今还学不会圆滑处世,如此又臭又硬,是可忍孰不可忍。冯简如此五毒俱全,难以置信。

宛云合上最后一份报纸,认为如今最难以置信的也许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