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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是一生最初的苍老


傍晚时分,夕阳西斜,下班的高峰期,喧嚣像着了火的干柴,迅速燃烧了整片城市。

邱若影随波逐流,在这茫茫人潮中挤上了公交车,挤公交是包含散打、瑜伽、柔道、平衡木等多种体育和健身项目于一体的综合性运动。一路上,她感觉前所未有的疲倦,车里狭小的空间里流动着汗臭味,烧饼味,还有不知哪个缺德人士贡献出来的臭脚味,百味混杂,这就是底层穷屌丝最高级的坐骑。

前往南宫馆的路上,邱若影内心万分忐忑,怀里揣着那还不回去的钱,犹如抱着万根雷管,害怕随时被不法分子盯上,更煎熬她的是待会到了南宫馆面对那男人该说什么好呢?

想着想着,就走到了南公馆巍峨气派的大门前。

流年暗转,光阴如梭,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情景不由得浮现在眼前。

那年南宫洵第一次带她回家,在他家那城堡似的豪宅里,邱若影上了个厕所就不见踪影,急得南宫洵要把房顶给掀了,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消失,于是出动全部佣人由里及外找了个底朝天,正当大家找得如火如荼之际,某个人才挠着小脑袋晃悠悠的不知从哪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

南宫洵一见,抓着她甩进了自己怀里:“你这小笨蛋,跑哪去了,本少爷不准你离开我的视线。”

邱若影撅着小嘴,万分委屈的埋怨道:“下次还是给我一张地图,你家太大了,我会迷路。”

“有我在,我就是你的地图,永远也不会迷路。”南宫洵的拥抱更加用力,生怕一松手,怀中的小人儿便会飞走一般。

有些事,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是再也回不去。

而现在,我迷路了,丢失了你这张地图,我还能走出这迷宫吗?邱若影喃喃自语,丝毫没发现一老人正望着她疑惑着。

“邱小姐啊,好久不见,怎么不进来?是找我们少爷吗?我去请。”老管家邵叔刚要出门,看见在门口踌躇发呆的邱若影,惊讶之余赶紧打开大门引进。

邵叔是南宫馆的老管家,在南宫洵还光着屁股穿开裆裤玩着水枪的时候就已经在南宫馆掌管着馆里的大小事务。他疼南宫洵如亲子,南宫洵也对他十分尊敬。

随着邵叔走进了大厅,这里仍奢华如旧日,别具一格的欧式大吊灯璀璨如虹,精雕细琢的吊顶,柔软素雅的布帘,还有满屋环绕的经典名画古董,这里的一切,无一不让人疑惑,是谁温柔了岁月,又谁惊艳了时光。

“若影。”一声叫唤让邱若影瞬间石化。

她循声望去,那人正站在大厅前倚着墙微笑着。

“段,段,段大哥。”邱若影突然有点大舌头,一个词硬是让她掐成了好几段。

是世界如此之小,还是不想相见的人太多?

两人默默无言,叹息声在空气中流动。

直到先后进来的两种声色不同的高跟鞋声,像粉笔吱吱滑过黑板的尖锐,才打破了相对无言的寂静。

“呦,你走错家门了吧,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南宫雪一见邱若影,反应之大胜似二氧化碳遇到澄清石灰水,气氛开始浑浊起来。

邱若影看见昔日同窗姐妹伍媚挽着南宫雪笑眯眯的从外面回来,满面红光,如浴春风。

她哑然失笑,无言以对。现在自己就像旧时代的小米加步枪,对峙着西方列强坦克大炮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当这出戏演不下去的时候,身上裹着多处绷带的南宫洵终于下了楼。

“今天刮什么风啊,把五湖四海的朋友都给吹过来了。”南宫洵看到了窘迫不已的邱若影,心湖一阵涟漪。

“我来还你钱,放这,我先走了。”邱若影突然记起自己的任务,忙一淘包,把钱拿了出来。

“本少爷的府宅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要还我的是儿子,不是他妈的什么破钱。”南宫洵怒目圆睁,把手一挥,一男子马上拦住了往外冲的邱若影。

儿子?众人一愣!

邱若影的心突然被针刺了一下,眼泪顺流而下:“南宫洵,你引我出来就为了这事?你当初对我做的事,你也配有我们的孩子?你这辈子就别妄想了。”

世界是小,但我逃出你们的地盘还不行吗?你们若容不下我,我消失便是。邱若影回头环视一周,前尘往事如溢在胸口的血,一个气急攻心,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