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诀冷冷望着黑暗中那双惨绿的眼睛,致密的黑色掩去了对方庞大的身形,可依旧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安琪拉紧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却因为轩辕诀方才的训斥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一时间心慌意乱,真希望出来个可以阻止两人殊死较量的人,只可惜清楚察觉到轩辕诀心底愤怒的安琪拉知道,已再没人阻止得了他了。
“你还记得十年前的五月五日吗?”轩辕诀冷冷说道,视线始终紧紧盯着恶魔那双目光惨绿犀利的眼睛,生怕一不留神对方便再次从自己眼前消失。
“呼,呼……”对方“呼哧呼哧”地喘息着,仿若并没有听到轩辕诀的话。
轩辕诀冷然,勾了勾唇,“怎么,因为杀人如麻而记不得了吗?”他恨得咬牙切齿,真希望自己可以一剑便解决了他,只是,这十年来,无时无刻不想听到对方认罪与道歉。
对方的呼吸依旧沉重,丝毫没有半点儿要回答的意思。
轩辕诀怒声道:“既然你死到临头还不悔改,我就送你到地下亲自向我父母谢罪——”话音未落,便从腰间抽出光剑,冰蓝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近在咫尺的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庞来,就是他,十年前残忍地取走了他父母的性命,让他这十年来仿若一直陷入痛苦的梦魇,无法自拔,今日,他要如数讨回来!
想着,也不管力量是否悬殊,轩辕诀扬起光剑猛然挥去——
“铛——”
恶魔仅是一甩胳膊,就连削铁如泥的光剑也生生挡了住,随后又是一甩,轩辕诀连人带光剑一起被甩进了黑暗中,随后便听“砰”的骤然落地的声响。
安琪拉惊声叫道:“轩辕诀!”随后便连忙向黑暗中那冰蓝色的光芒奔去。然而还未走近,安琪拉陡然停住了脚步,身后蓦然出现的高大身影以及腾腾杀气似要将其吞噬,头顶是恶魔低沉的喘息声,空气顿时凝滞。
借着光剑冰蓝色的光芒,轩辕诀只见那庞大的身影缓缓提起了粗壮的胳膊,尖利的指甲闪烁着森寒的光芒,轩辕诀大喝一声,“安琪拉,快蹲下——”
安琪拉惊恐万状,已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便蹲下身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轩辕诀迅速将光剑向那恶魔投掷而去,只听“嘶啦”一声,伴随着皮肤焦灼的声音,光剑直接没入恶魔的右肩胛。
“唔……”恶魔一声闷哼,似要发狂,而轩辕诀趁机将他身下蜷缩一团的安琪拉拉走,并顺势拔出了光剑,准备再给对方来个致命的一剑——
然而就在这时,明晃的亮光骤然闪烁,似要将夜空劈成白昼,但仅是一闪,黑暗便再次侵袭而来,轩辕诀的光剑再挥下时竟已落了空。
“怎么?!”轩辕诀大惊,站起身便要追去,却听“啪”的一声,客厅顿时亮如白昼,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但是眯缝着双眼望去,面前哪里还有什么庞然大物的恶魔!
还跌坐在地的安琪拉却一眼瞧见了地板上躺着个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瘦弱得跟树枝似的,右肩胛处生生露出个血窟窿,鲜红刺眼的血液汩汩而流,迅速冲淡了身上那浓稠的墨绿色液体,安琪拉陡然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诀也立刻看到了地上的孩子,眉头紧蹙,还在诧异在孩子是谁的时候突然看到那血窟窿,以及墨绿色和猩红色混合的液体,轩辕诀只觉太过不可思议。但是,无论对方变成什么模样,终究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他绝不原谅!
想着,轩辕诀便再度举起光剑,表情一冷,痛下决心便要刺下去——
“不要——”
安琪拉大骇,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将那孩子罩在了身底下。
刚打开灯急忙赶过来的时无月只见轩辕诀举剑刺向安琪拉,惊骇之中猛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大声喝道:“轩辕,你疯了!”
轩辕诀睚眦欲裂,双眼通红,冷声道:“放开我,我要杀了他!”
他胡乱划动着光剑,试图挣开时无月的钳制,可是时无月却费力将他拉开,虽然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待眼角的余光扫到安琪拉身下的血流不止的孩子时便隐约明白了些。
“不要,不要杀他!他还只是个孩子!”安琪拉抬头求饶,她虽然也不明白那恶魔为何会突然幻化为孩子,是因为施计逃生?还是另有原因?但是无论如何,对方现在不过是个孩子,而且还身受重伤,根本没有任何反手的能力。
“孩子?!”轩辕诀狂笑,“呵呵,他是嗜血成性的恶魔,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你们不要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了!今天我就要为他们报仇!”模样巅峰得有些骇人。
“什么,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时无月瞧了眼地上那奄奄一息的孩子,只觉不可思议,这个瘦弱的孩子就是轩辕诀口中残忍的恶魔吗?
或许因为是同类,又或许是心中陡然升起的怜悯之心,安琪拉将其紧紧揽在怀里,央求道:“求你别杀他,你好好看看,看看,他就是个孩子而已!”
仇恨击溃了理智,轩辕诀伸出一脚,猛然将时无月踹到了一边,然后举剑向那孩子刺去,安琪拉见状,慌忙将其护在怀里。怀里了无生气的孩子在晕厥之际将安琪拉此刻坚决的表情深深印在了眼里。
“啊——”
轩辕诀仰天长啸一声,猛一用力,时无月早已紧闭双眼,不忍去看,安琪拉更是将脸颊埋进那孩子的颈窝里。
整个世界仿若停滞了,嘀嗒,嘀嗒,时间一分一秒缓缓流逝。
良久,安琪拉喘息着慢慢抬起头来,却陡然看到了闪烁着冰蓝色森寒光芒的剑尖僵硬地擎在半空中。
看着这奄奄一息的孩子,轩辕诀终究是下不了手。
时无月抬眼望去,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轩辕诀表情冷滞,他缓缓收回了光剑,语不带调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