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念云怒瞪着眼,额上的青筋已经暴怒出来了,他广袖一扫,颤抖着指着跪在地上的念罗裳:“你这个混账。”饶是当年武林中人逼他退位,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的气愤。
念罗裳细细的眉微微蹙着,本来就白润的面颊现在更是苍白,让人忍不住怜爱,可偏偏这在场的人,没有一个生得那怜香惜玉的心。
“哎呀,我的娘啊,这可让我怎么活,我好好的姑娘怎么就被毁了清白呢,这让你以后怎么见人啊。”苏井玉眸光一闪,生生压住了眼底的笑意,扯着念云就哭天抢地起来,那样子可还真的是让人碎了心肝。
可偏偏是这样悲戚的神色,那嗓音却是尖锐的可怕,罗裳使了一个眼色,制止住了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蚂蚁的小荷,见小河一惊会意,便又是垂下了脸,只是刚才已经惨白的面色,现在更是已经像是一张白纸一般,她紧紧咬着小巧圆润的唇瓣,两眼已经隐隐有着些泪花闪现。
“住口!”念云大袖一拂,一双眼睛更是充了血:“还嫌不够丢人的吗!我看你倒是巴不得让锦儿嫁过去呢!”这一声吼,吓得苏井玉噤了声,转眼一想,也倒是紧紧地封住了嘴巴,又是恼恨自己没转过弯,更怨的是被罗裳这个小贱人看了笑话。
一时之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得愤愤的坐在了那太妃椅上喝茶泻火,那一张尖细的脸上一双狭长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念罗裳,似乎是想要在她身上看出点什么端锐。
半晌念罗裳也不说话,只是乖巧的跪在那里,良久她才微微抬起头,却发现念云正在神色复杂的看着她,那目光里,更多的是探究与不可置信。
念罗裳知道他已经生了疑,冷笑一声,这场戏也是时候收场了,再演下去也倒是没有意思了,也没有问念云的意思,她兀自站起身,蹙着眉将膝盖那一处的灰尘弹干净,丝毫没有一点闪躲的对上念云那双鹰厉的眸子。
念云双唇哆嗦了哆嗦,半晌就是没有说出话来,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女儿,这当真是他那个贱婢生出来的女儿么!凝视许久,宽大青袖里面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一直运筹帷幄,以智谋取胜的武林盟主,现在竟也闹不懂这个女儿到底想要做什么。
“盟主你不用多虑,你也不必担心,明日,我自会替你那女儿嫁到皇宫里去。”清冷的声音出口,眉宇之间已经是极致的讥讽之色,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念罗裳,他念云,也不再是他的爹。
这一句话说出口,苏井玉暗暗窃喜,这一句无疑是承诺,而在窃喜的同时双眼也不自觉地向着念云脸上瞄去,果然,后者脸上已经一片青黑,虽然没有喝出声,但额角的青筋已经显示出了他的怒气。
“盟主你为何会气成这般,难道是怕你的女儿以后的夫君没有皇帝尊贵?”这儿女两字,似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似不屑,又像是带了点无关紧要的悲哀,但却是这摸不透,抓不着的一点悲哀,让念云竟然是松了一口怒气。
这个女儿,身体里流着的是他的血,这针锋的相对,竟然让他有些热血上涌,竟然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一样。
冷冷哼了一声,罗裳懒懒的斜倚在奴婢刚刚搬过来的太妃椅上,冷冷的打断了念云的幻想“念大盟主。我自会代替你女儿去做那人质傀儡,但是,这并不代表我进了宫之后还会听从你的摆布,至于我娘,我入宫三个月后自会将她接走,念大盟主一向是聪明过人,我觉得你会知道该怎么做。”这话说得不软不硬,配着她现在慵懒的姿态,却让人浑身像是至于冰窖一样寒冷。
娇俏一笑,罗裳扶椅翩然站起,那一双凤舞着的烟袖将她衬得更是鬼魅,她浅浅斜了苏井玉一眼,后者却忽然呀的一声,手中的玉盏杯落到地上,碎了一地,望着苏井玉惊恐的眼神,罗裳又是浅浅一笑:“大夫人可是别伤了身才好。”声音未落,已经听到的却是门窗阖上的声音。
“盟主和夫人还请回吧,明日吉时一到,我自会出发。”
门外,苏井玉竟像是看到了厉鬼一样,哆哆嗦嗦的跌跑在念云身边,紧紧地抓住了念云的青袖:“老爷。”她浑身一阵寒风抽搐,方才念罗裳留下的那一句话,就像是鬼魅下的追杀令,让她六神无主。
念云挺直了脊背,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紧扣住的门,狠狠地拂开紧抓着他的苏井玉,大步朝门外走去。
她居然敢如此公然威胁自己!饶是有再多的思绪,现在竟也是想一团乱麻一样,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绝对不允许!念罗裳,他只能为自己掌控,就算是用非常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