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现象,”肖东兴斟酌着用词,“调查组在调查中发现,前两年,贵公司几乎包揽了雷宏图公司的全部供货合同。当然,每一个公司都希望自己的业务做大、做到家,尽量多接合同,这很正常。但是,一个公司包揽了另一个公司的全部供货合同,这种情况肯定有一点特殊,我们希望有一个合理的解释。”r
“这个呀,”郭润嫣笑,神情自然,一点也没有惊慌的迹象,“实际上这个解释非常非常的简单。早几年,我们公司将建边贸大楼,也就是我们现在的这个大楼。当时,有很多承建商竞争这个项目,其中就有雷宏图的公司,那时,它还不叫BY建筑集团有限公司,叫陈昌建筑有限公司,而且总部也不在BY,而在陈昌,我公司经过专家评审和各位股东的讨论,最终选择了雷宏图当时还在陈昌的公司。但是,在签合同时,我增加了一个条件,这是一个长期协议,对雷宏图的公司来说,稍许有一点不平等,那就是在这几年内,我公司将包揽雷宏图公司的全部供货业务,当然,价格要公道。你知道,我公司是做贸易的,他们所有的进货,大宗的国产设备及材料、原料应由我公司代买。当时我以为,他肯定要讨价还价,没想到他一口就应承下来。”r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见肖东兴专注地等着下文,于是继续说：“或许,当时他就想到了,这就是人与人不同啊,雷宏图这人,确实是做生意的材料,他这眼光不得不令人佩服,坦率地讲,我没有想到,应该说,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以承建我公司的这栋边贸大楼为契机,一下子进入BY市建筑市场,而且业务拓展很快,这几年拿下了省里很多个大型项目,逐渐成为我们BY市建筑行业的龙头老大,当然,这也为我公司的业务起到了良好的带动作用。应该说,到目前为止,我公司与他们的业务往来很规范,也很正规,这可以从我们这几年的每笔业务、签定的合同上就可以看出来。我不知道雷宏图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在与我公司的业务往来中,他还是很守信用的。你也知道,现在的市场竞争如此激烈,我们几年前的一纸协议对他的约束并不大,他要甩我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充其量他公司要进口设备什么的,他们自己寻好价,然后打电话问我,有什么进口设备,是什么价,你能做吗？如果我们能做,他就交给我们,如果我们不能,那么,他们就自己进货。”r
“也就是说,你们有优先权。”r
“是的,这是当初协议的一部分。”r
“还有其他的部分？”r
“当然,一个较大的工程它肯定要由许多个协议组成。”r
“能告诉我其他的协议吗？”r
“其他的协议？”郭润嫣笑着,“其他的协议与你的问题无关,你可以允许让我留下一丁点儿商业秘密吗？”r
这个解释,应该说,的确确无懈可击。r
“哦,是这样,”肖东兴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再继续追问,“我会将这个情况如实转达给调查组的。要不这样,郭总,你把有关资料,比如以前的协议合同什么的准备一下,请小毕带给我,必要的时候,我把它转交给调查组。”r
“行啊,”郭润嫣微笑着,对毕潇风说,“我让他们准备一下,明天上午,我让小云给你送来。”r
毕潇风：“明天我自己来取吧,反正要上班。”r
“小毕,”郭润嫣关切地说,“这几天,我看你呀,就别上班了,好好陪肖记者到处逛逛,看看我们BY风光,到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去走走,那肯定是别有一番风味,肖记者,还没有好好去玩过吧？”r
“那敢情好哇,”毕潇风很兴奋,在人前,突然不知该怎么称呼他,“肖……大哥,我带你去看看套族吧。”r
“套……族？”肖东兴突然想起牛妮娇讲的“在我们BY有一族,男人被女人套住了,就得娶她”。他问,“有这一族吗？我怎么没听说过？”r
毕潇风：“有哇,当然有。”r
“郭总,”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披肩长发的阳光男孩伸进头来,“车已经准备好了。”r
郭润嫣看着他,露出灿烂的微笑：“行,我一会就好,你在车里等我吧。”说着话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收拾文件物品。r
肖东兴：“郭总还有事吧？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话也开始收拾自己的挎包电脑等。r
“哦,不好意思,”郭润嫣整理好自己的手包,歉意地,“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客户,约好十一点四十见面……”r
肖东兴站起来：“那就这样吧,改日再见。”r
“行,肖记者,”郭润嫣与他握手,“今天有点不好意思,只好请小毕代我好好陪你,下次我请你吃饭,好好赔罪。”r
肖东兴：“客气了,客气了。”r
坐在白色大宝马的副驾驶位上,肖东兴沉思着,无心欣赏BY的街景。他问：“刚才进来的男孩是谁呀？”r
专注着开车的毕潇风反问：“哪个男孩？”r
“就是刚才来请你们郭总的那个男孩。”r
“哦,”毕潇风说,“他就是小云,我们郭总的司机。”r
“他叫什么？”r
毕潇风看看他：“他叫程升云,有什么不对吗？”r
“没有,”肖东兴说,“没什么不对,不过,我怎么觉得也见过他呢？”r
“别想这么多了。”毕潇风笑着,“哥,我们现在去哪儿？”r
“我看,还是先回别墅吧。”肖东兴坏坏地笑。r
旅游业是泰国创收外汇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而其娱乐场所则是带动泰国旅游业迅猛发展的主要诱因之一。在泰国,由于特定历史条件下产生的人妖以及人妖表演,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充满好奇心理的人们,同时也带动了其他淫秽业以及旅游业的蓬勃发展,其中就包括表演。r
“红牡丹”俱乐部的情色表演场就设在曼谷湾的萨耶拉干,距曼谷只有几十公里。这里地处海湾,风景迷人,吸引了众多的外国游客。r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放的时候,还滞留在萨耶拉干的人们,逐渐涌入“红牡丹”俱乐部,在娱乐的同时,观看情色表演恐怕是很多人必不可少的节目,这本就是许多人选择到此观光旅游的原因之一。r
强烈的聚光灯直射在表演台上,浓妆艳抹的牛妮娇,一丝不挂裸体上场,她微笑着,向台下招手,春情激昂,性感撩人。可想而知,她为“红牡丹”俱乐部带来的利润,肯定不可能仅仅是她那几个卖身钱,她不仅仅增加了情色表演的利润,她根本还起到了带动俱乐部其他娱乐项目的经济增长,包括旅游公司的业绩增长。r
这一点,当牛妮娇刚刚出现在昭披耶河岸的那个农庄的时候,索丽莉便看出来了。牛妮娇至今也不知道,当她与小豹子和另一位泰国姑娘在竹楼里翻天覆地的时候,这位索丽莉正在与桂崇德讨价还价,对桂崇德来说,她可是奇货可居,几经周折,索丽莉还是忍痛高价出手,最终达成协议。r
索丽莉就是那位后来出现在竹楼里的漂亮女人。r
在那个竹楼里,当她明白被桂崇德卖到淫窟之后,她哭,她闹,她求饶,但无济于事。r
“不行,张秀珠,”因为在她的假护照上印的是这个名字,所以,索丽莉也只有这样叫她,“你自己数的钱,它可不是小数目……”r
“我还,”她普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哭着,“大姐,我家里还有些钱,我让家里人寄来,成吗？”r
“不成,”这位被她叫作大姐的漂亮女人冷笑,“我们是在做生意,不是慈善机构,在花这个钱的时候,我就要考虑它的成本和利润,知道吗,除了你数的这个钱,我还要赚取大量的利润,它将远远大于你数的那个数目。”r
“大姐,我求求你,”她心里的石头往下掉,可还想打动她,“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家里还有一位三岁的孩子……我可以让家里寄双倍的钱……”r
“秀珠啊,我对你和颜悦色地讲话,已经很同情你了,”索丽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有一定文化修养的人,所以,我对你很客气。这个社会是很残酷的,如果,我把赚取利润的机会,都用在同情、怜悯上了,那我众多的兄弟姐妹吃什么？我又如何管理他们？而且,同行的竞争同样很残酷,如果,我们没有新的花样,没有新的面孔,在竞争中,我们俱乐部也会很快被同行挤垮。有一部早期的苏联电影叫什么来着？《莫斯科不相信眼泪》,其实,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相信眼泪。知道吗,秀珠,我也是与你现在一样逐渐爬起来的,难道,你还要我回到从前？与你一样？”r
她向古墨点点头,古墨将一盘光碟放进DVD里,二十九的纯平彩电里立即出现了一幅淫秽画面,这类画面她早就见多了,在国内时,雷宏图、邵愈岭都经常放给她看,为了勾引肖东兴,她也曾放过这类光碟给肖东兴看,不曾想,自己却在这里怀着如此的心境看到这类画面,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画面里,镜头拉近了,她惊讶地睁大眼睛……r
“看清了吗？”索丽莉微笑着,“这位女子是谁？”r
她不敢相信：“是……你？”r
“对,就是我。”索丽莉继续问,“认识其中的男人吗？”r
她指着古墨：“是……他？”r
“对,就是古墨,”索丽莉说,“物是人非,斗转星移,当初,他是糟蹋我的男人之一,可现在他却是我的保镖……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这个吗？”r
“不知道。”她抽泣着,摇头。r
索丽莉：“我就是要告诉你,曼谷也不相信眼泪。每一个人都有她辛酸苦涩的眼泪,我也有。我不是在给你讲我的故事,我是在告诉你,你必须服从。实际上,要使一个人服从的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暴力,可是,我不愿意对你这么美丽漂亮的姑娘使用。你愿意我使用吗？”r
她最终接受了现实。r
索丽莉曾告诉她：这个世界是由男人主宰的世界,女人只能是依附男人的生存而生存,依附男人的幸福而幸福。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服务于男人,伺候好男人,使男人欢心而舒畅,作为女人,必须理解这一点。男人以依附女人生存而可耻,这不由别人说,他自己就会觉得脸上无光,心底耻辱。恰恰相反的是,女人以依附男人而荣,在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女人,心甘情愿做恋人!而你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重复着过去的故事。r
从表演台上下来,牛妮娇直接就进了卫生间。热水喷洒着身体,屈辱的眼泪喷涌而出。在表演台上的疯狂,使她的身体酸软而疼痛,她抚摩轻揉着身体,她不知道,她还能支撑多久？r
可是,还有明天哪,当明天那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将重复着今天的故事。r
她能保证,明天不会受到大的伤痛？r
这种生活将延续到什么时候？她问自己,想起了女儿,扎着羊角辩,翘着小嘴,坐在门边眨巴着一双大眼盼着妈妈回家的小不点儿……她想到了老公,老实憨厚的,其实也是强壮的男人,她今天才发现,他还是英俊、温柔、情意绵绵的好男人!他在干什么？为了灭口,邵愈岭可以派人杀她,难道不会……天哪,她不敢往下想,只是,姜松柏并不了解邵愈岭的任何事,他总不会丧心病狂到什么人都杀吧？不行,我得想办法脱身,她对自己说。r
有一句歌词唱得好,“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她好想变回原来的那个小女人,尽管有点穷,可是她幸福!她还能回头吗？她还能见到他们吗？r
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