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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黑雾下的咆哮丛林


空气微微湿润,有些稀薄令人难以呼吸,一团浓厚的黑雾遮住了上面的蔚蓝天空,整片森林如人间炼狱。

这里没有阳光,没有雨水,只有稀薄、难以呼吸的空气,其实已经不能称作森林了。

原本翠绿葱葱的花草树木,得不到阳光的温暖,没有雨水的滋润,只靠着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溪流,已经不足以让它们继续顽强地坚持下去了。

渐渐地,森林变成了丛林,又从丛林,变成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地!

树木垂倒,花儿枯萎,青葱的小草病怏怏的,整个咆哮丛林,都是这幅阴深破败的光景,看起来极其可怕。

咆哮丛林还残留着不少妖兽生存的痕迹,它们依靠残杀同类,甚至进食野草,苟延残喘地活下去。

可惜纵然如此,它们依旧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它们,包括整片森林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等一切生灵,在这片天空被黑雾覆盖时,命运就已经被注定了!

在面对魁这种更高级、更凶狠的奇异生物,妖兽便只能是卑微可怜的猎物。

被黑雾弥漫的咆哮丛林,便是魁的领地。

……

背剑少年沉默地站在一棵没有枝叶了的大树上。

他看着远处光秃秃的树枝枝干下,那卑微至极,在缓慢进食野草的妖豹,纵然无数次看过这种情形,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悲哀。

昔日草原上最迅捷的王者,从不需要为进食问题考虑的妖兽,竟然沦落到如今这样需要依靠野草卑微地存活的地步?

魁,都是这些该死的魁!

生性善良的背剑少年,此刻终于难免泛起阵阵对那些凶物的杀意。

他手中的木剑微微颤抖,想着日前好兄弟说过的一句话,心中一阵纠结。

那名生得极为好看的少年,曾看着同样的场景,说出一句在背剑少年看来极为残忍的话——“对于这种还在卑微地生存,畏惧死亡的生灵,我们所应该做的,便是毫不犹豫地杀掉让它们脱离苦海,远离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这话的确有点道理,但背剑少年却不会认同。

在他看来,它们选择生,或是死,都是它们的自由,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肆意干涉生灵们的生命,总是不对的。生命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受外力的干涉。

更不应该以各种理由,用冰冷冷的铁器,夺去它们生存的权力。

妖豹不想死,那便让它活着。这就是背剑少年的想法。

所以背剑少年没有出手。

只是纵然是因为长时间只进食野草,身子有些虚弱,但它毕竟还是一只感觉极为灵敏的妖豹,一只受过元气熏陶的妖兽,如何会感受不到来自不远处的杀意?

它回头便看到了背剑少年。

那少年剑眉星目,长相平凡,一身青蓝布衣,头上绑着一条用青蓝缎带结成的发髻,身前有一条普通皮筋,将一个古朴无奇的剑鞘绑在背后。

妖豹能够感觉到这看似平凡的少年,带给它的那股淡淡的,却可怕至极的危机感,但数月来的食草生涯,已经让它失去了应有的警惕性!

生死也罢,妖豹终于看开了,它的厉眸中满是渴望之色,但它渴望的却不再是那美味的食物,它只求……

不为生存,不为食物,不为荣辱,不为其它的一切,只为在生命里的最后一刻,再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竭尽全力的激情战斗,纵然消亡,亦无悔!

饿死,并不是昔日草原最迅捷的王者应有的结局。

妖豹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久违的厉吼,如同在宣战,而当它抬起头后,一股王者气息再次从它已经有些瘦弱的身躯缓缓浮现,仿佛这一刻,它又是一条迅猛可怕的王者妖豹!

然后……它便如同脱弦之箭,掀起阵阵狂风呼啸,猛地向背剑少年冲刺而来!

速度之快,动作之迅猛,完全不减当年。

但少年的悲哀之色却是愈浓,他看得出弥漫妖豹浑身的元气有多絮乱,看得出它不断颤抖的四肢,看得出……它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力气了,如何还能冲刺到他身前?

不出所料,那妖豹的确冲刺不到他的身前了,它跃向空中后,便后力不济,但依旧足足在半空中停滞了数秒,才缓缓跌落下来……

一股浓郁的悲哀之色渐渐从它身上传开,它的豹掌在空中不断地对着远处那个身影上下挣扎,好似要将那个人抓死,在他身上狠狠地撕出一条伤口……

它很不甘……难道我已经连战斗的能力也没有了么?

它好累,累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但在那一瞬间,它看到那人类向它伸出了手,轻触它那依旧锋利至极的爪子……

妖豹的爪子,便是它的手。

它的手碰上人类的手,那便是“交手”。

而且还有有一点点殷红从中溅出!

这是久违的鲜血的味道……妖豹终于闭上了双眼,有些满足。

因为在妖兽们看来——流血的交手,那便是战斗!

……

妖豹那巨大的身躯猛地从空中砸下,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声,便有鲜血缓缓从中流出,但它却没有丝毫痛苦之色,反而隐隐带着满足的人性化色彩!

妖豹已经死了。

背剑少年沉默地看着它的尸体,看了很长时间,又看了看手指那徐徐流出的鲜血,也看了很长时间……

忽然,他渗着鲜血的手指在草地上划过,在瓦砾间游走,感受着摩擦间传来的阵阵剧痛,少年心头唯有怒火!

该死的黑雾!

该死的魁!

不仅改变了人类的生活,还让亿万妖兽失去栖息之地甚至灭绝,实在该死!

妖豹垂死一刻那种不甘不屈的眼神,真正触动少年善良的内心,让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有了仇恨的对象——魁!

他的脸色庄严而郑重,在乱石间写出了这么几个血红大字——

草原迅猛王者!

随后他想了想,当心以后偶然到达此地的人们不承认或是把这些痕迹抹去,又极其可爱地后面加了四个小字——

东方认证。

他知道他很强大,而且将来会更强大,那么这个名字迟早便会很有说服力。

……

偌大的咆哮丛林有多少类似妖豹这样的凄惨妖兽,随着背剑少年的深入,他清楚地知道了。

他看到妖狮王在草原上刨蚁窝,也看到妖狼们在互相扑打撕咬,当然,他还看到一只只妖兽,围着一个不知已经死了多久的同胞尸体,张开血口獠牙,撕咬争夺着……甚至,还有一些妖兽,死在与同类争抢食物的战斗中……

“……”

背剑少年闭上双眼,青筋在他头上不断跳动,惊天的杀气却就此而起!

在短短一瞬间,这股惊天杀气便几乎遍布整个咆哮丛林!

那是背剑少年无言的愤怒。

所有体会到这股杀气中蕴含的冰冷杀意的妖兽们,皆是停下了爪中的动作,感到吃惊畏惧的同时,却仿佛有一种沉浸已久的东西再次被激发,在身体里激烈回荡着,仿佛……就要冲出体外!

那是,兽性!

“吼……”

这一刻,咆哮丛林真的咆哮起来了!

其实,从来都没有妖兽会惧怕杀意,更没有妖兽,会害怕死亡!

它们只是不甘。

它们不甘就此消亡,它们不甘无法报仇……所以咆哮丛林深处的寒谭,才会有那么多愤怒的妖兽的尸身……那些都是妄图消灭魁的伟大妖兽……

只是这股咆哮声中,却隐隐夹带着一个与众不同的音调。

背剑少年听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小姑娘的惊呼声。

“啊!怎么有人在这鬼地方!你快跑啊!”

背剑少年踏进丛林深处,看到了那小姑娘,心中微微奇怪。

怎么有人在这鬼地方,她为什么要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