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天生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张纸巾,眨巴着眼睛,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柳玉梅面若含霜,但是在霜下,却带着淡笑,如同封在冰块里的桃花,小嫣面色刹白,摇摇欲坠,佟小幽抱着小嫣,偷偷地比划了一下割脖子的手势,意思是你小子死定了。
这下子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况天生下意识地闻了闻那张纸巾,陈巧巧脸面通红,指着况天生大吼了一声变态。
况天生的脸色却是一变,冷笑着看了陈巧巧一眼,陈巧巧的身子一缩,向后退了几步,左手背在身后,靠到了墙壁上。
“我的医术,这天底下能超过我的,不超过一只手,我一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手上的伤口还没好吧!”况天生哼了一声道。
小嫣一听,眼睛一亮,一个劲地点着头,用无声的姿势支持着况天生,只要况天生敢说,她就敢信,难怪古天天说她是傻丫头,男人说月亮是方的,她都会改变几何规律。
陈巧巧的脸瞬间变得刹白,柳玉梅拎着铲子赶紧走上前来,先一铲子敲到了况天生的脑袋上,然后上去拉走了陈巧巧,陈巧巧一直都把手藏在身后的衣服里,直到柳玉梅将她拖走。
陈巧巧躲在卫生间里不肯出来,不时地传来压抑地呜呜声,柳玉梅黑着脸走了过来,啪地一铲子又敲到了他的头上,敲得况天生抱着脑袋一脸的委屈。
“女孩子脸皮薄,你就不知道给留点面子吗?”
“可是……”
“可是什么!”柳玉梅凶巴巴地道,“我再帮你收拾一回烂摊子,以后碰到这种事,记着点!”
况天生只能无奈地点头,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跟女人压根就没有道理可讲,因为就算是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还好,柳玉梅深知况天生的臭脾气,没有让他去道歉,碰到这两人,柳玉梅都头疼得要命,一个把各种小手段用得不明不白,一个较真得要命,这两人碰到一块,早晚得出事。
况天生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连早餐都没吃,就下楼准备开车去宏国寺,他现在头疼着呢。
刚一下楼,就被大叔大妈给拉住了,东塞一个包子西塞一张饼,还一个劲地问着况天生这几天怎么没去小广场。
况天生一副好孩子的模样,一一答复,逃命似地窜上了猎豹,开车就跑,这一次他没有带任何武器,那个断情老尼姑很有古怪,十成十地与爷爷相识,对自己说不上友好,可也说不上敌意,更像是长辈教训晚辈的那种感觉。
宏国寺没什么名气,只是一座小寺庙,近些年前,随着一部分老年人的生活水平提长,各种信仰也越发地火热起来,儿女或是不在身边,或是忙得脚不沾地,一部分老年人便将精神寄托放到了佛陀的身上。
这使得宏国寺的香火也渐渐地鼎盛了起来,甚至围绕着它的几条街道门市的价格都开始上涨,各种素斋、佛教用品之类的店子开得火热,更使得这方外之地多了几分人间的铜臭气。
况天生进了寺庙,一名脑瓜剃得锃亮的年青和尚迎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大捆粗香,二话不说,先塞给况天生三柱香,宣了个佛号道:“施主,三柱香,香油钱只需五百元,宏国寺的功德薄上必会记你一笔,悬于佛堂,日日受佛家香火供奉!”
“嘿,你这和尚庙的香火也太好享受了吧,只要五百块,你应该收九九八的!”况天生啪地一下将三柱香又拍回了小和尚的怀里。
若真是较真地论起来,他所修的鬼灵气当属道家一脉,若是遇上三清道尊,上一几柱香倒还说得过去,给光头和尚上香,三清道尊会不高兴的。
“施主,佛家重地,切莫放肆!佛祖会怪罪的!”小和尚正色道。
况天生脸上的肌肉跳动着,一脸的凶狠相,恶狠狠地向这小和尚道:“小爷我身在红尘,杀人成性,佛祖救不得我!若是怪罪,让他来跟我说,你一个小沙弥,还代表不了佛祖!”
况天生说着,目光一扫,几名中年妇女很是虔诚地一步一叩首地走进了佛寺,这话万万不能再说了,和尚好欺负,可是这些信徒却没有道理可讲,特别是这些中年大婶,恼火起来只要三千名,就可以复我******,灭日屠美了。
况天生一巴掌推开了小和尚,随着鬼灵气的气机牵引向后堂迈去,后堂刚刚走出几名和尚,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况天生的脚下灵活而又诡异地踏着步子,如同一阵飘逸的舞步,一阵风般地从他们的身前闪了过去。
几个和尚只觉得眼前一花,啊哟地叫了几声,回身就追了上去,可一出后堂,哪里还有况天生的影子。
几个和尚四下张望着,小和尚探出头来,招呼着几个例行法事的中年和尚,这些和尚才不得收回了脚步,不管是什么人闯进来,佛家重地,也没什么好偷的,钱都在方丈的保险箱里放着呢,几百斤重的保险箱又搬不走,还是那些金主要紧。
况天生从屋檐上翻了下来,迈步又穿过了一趟厢房,直到最后方的几座房屋前停了下来,走到了位于最中央,也是方丈的禅房前,伸手敲响了门。
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竟然是小野云子开的门,况天生一伸手就把小野云子扯到了身后,探头看了一眼,只见在禅房当中,一个白眉白须,很是沉稳的老和尚正捻着佛珠冲他笑,在老和尚未的对面,膝搭长剑,头戴圆巾的漂亮尼姑也在望着他。
一个老和尚,一个漂亮尼姑这么对坐着,毫不违和,况天生嘿嘿地诡笑了两声,扯了扯小野云子低声道:“这没你什么事了,赶紧先回去!”
“不,我要留下来保护先生!”
“得了吧,就你那点本事,只会扯我的后腿,别那么死心眼!快回去!”况天生喝道。
小野云子却仍然死心眼地摇了摇头,忠心耿耿地守在况天生的身后。
“随你了!”况天生拗不过小野云子这个死心眼,迈步进了禅房!
“混小子,笑什么笑!”断情被况天生脸上那怪怪的笑惹得大怒,拎起长剑就要揍况天生。
“停,先把话说清楚再动手,否则的话我可是会还手的!”况天生冷哼一声道,手也下意识地按到了腰后头,却按了个空,这回出来,他可是没带那些现代化武器的。
断情更加恼怒了,却终是没有动手,这混小子脾气愣得很,他是真敢跟自己动枪的,断情一身修为倒是不怕,可空远大师只是佛法高深,并不懂武学,枪弹无眼,伤了空远大师,就算是她断情一代宗师也吃罪不起。
空远哼哼地笑了两声,上下打量着况天生,苍老的面容,可是眼中却有些顽皮的神色,“断情师太,此子与那位老友好生相像,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哪像了,又不是亲生的!”断情哼了一声道。
况天生一抱肩膀,拉过一个蒲团来就坐下了,伸手抄起桌上的茶壶来先给自己倒了杯茶,他算是听出来了,眼前这两个老怪物跟爷爷都是旧识。
“你看,这气质,一般无二!”
“无赖吗!”断情不屑地道。
断情屡次出言不逊,况天生气得在肚子里直骂,难道小爷抱着你家孩子跳井了不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折辱自己,算了,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先忍了,听听再说,他对爷爷的过往也好奇得很。
空远大师向况天生双手合十,微微一低头道:“不知况老施主近来可好?”
况天生一扬眉头,这白眉白须的老和尚看起来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了,竟然称自己爷爷为况老施主,“老和尚?您今年多岁数了?”
“阿弥陀佛,老衲今年虚度一百一十栽!”
况天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一百一十岁的老和尚了,称自己的爷爷为老施主,那爷爷得多大岁数?在小镇的时候,自己一以以为爷爷只有五六十岁的。
“您见我爷爷的时候,他多大岁数?”况天生问道。
空远老和尚微微一沉吟,“当年老衲初随师父修习佛法,年方十岁,那还是民国初年的事情!况老先生方从国外归来,已年近五旬,老衲有幸得况老先生指点人生机缘,传授了一套强身健体的呼吸吐纳之法,才有老衲今日长寿!”
况天生抽着冷气,几乎要把自己的内脏冻僵了,算来,爷爷去逝不过四年有余,如果真这么算的话,那爷爷岂不是有近二百岁的?简直就是个老怪物。
“和尚胡说八道,哪里有五旬,分明就是三十余岁的浪荡子,哼,简直就是一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断情怒声道。
“阿弥陀佛,断情师太,您已入情障,这世间情情爱爱,不过就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过眼云烟是吧,我们就该早点去西天见佛祖,活够了找根绳子上吊就好了!”断情摆了摆手,听她的话,哪里有一点出家的样子。
况天生这会已经是低着脑袋,手抚额头,连眼睛都不敢抬了,他算是明白了,爷爷对这个老和尚是有恩的,老和尚还记着,这是件好事,但这个老尼姑……
只怕这里头有事啊,而且这事还不小呢,爷爷没了,这老尼姑就来找自己的麻烦,可是这种情债不带找小辈还的呀,小爷年岁还小,双十年华正出头,哪能受得住你这百多岁的老妖婆,但是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