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空空道人擒下两头壮硕犀牛，张泽和他一人一骑，策动犀牛，缓缓朝着山上去了。
前脚走，后面弗雷德带着一众lostangel跟了上来，黄金大骑士喊道：“等一下！”
弗雷德上前稽首行礼，微微弯腰，依然是那般得体姿态，只是衣服褴褛，多少看上去有些狼狈。
司徒源三人退走之后，他固然是没了压力，但是现在空空道人在一侧，张泽更是他的徒弟，他们想要谋算一些本钱，显然是有些力不从心。
因此只有妥协，同时更加只能小心翼翼地商谈着。
“原来是基辅罗斯的弗雷德爵士，你来这里做什么？”
空空儿见多识广，欧亚大陆上，几乎鲜有他不认识的最强高手。再者当年他内劲巅峰就已经无人可以压制他，如今成就丹劲巅峰，可以说除了粉碎真空的绝世强者，便没有可以和他一战的人。
“我是和张先生一起来的。”
弗雷德小心翼翼，警惕地看着空空道人。在弗雷德看来，眼前这个落魄道士，才是真正可怕的家伙。十多年前就已经引发数万仇家，可以说，整个天朝，但凡是世家大族名门大派，就鲜有不和空空道人作对的。
也只有玉璋观的太一道长以及弥勒寺的慧证方丈，才显得有些亲近，那也是因为玉璋观和弥勒寺规模不大，又是潜修的地方，所以没什么太大的冲突。
要知道谢凌空如此聪慧之人，也只是乘聚之境的聚气高手，等遇到张泽，才一举想通勾动天地之气，将天地元气化为自身元气。
也就是所谓的天心即是人心。
但张泽恰恰是空空儿的徒弟，且还是唯一的徒弟，也算是巧合。
当年空空道人被万千仇家追杀，乔装成了和尚，大大咧咧地在江东行走，信手收了一个徒弟，只是略有点拨，也没曾想会有今日的造化。
等到张泽神功大成，厮杀出一片名声来的时候，空空道人才恍然发觉，那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后起之秀，竟然是自己十几年前收的徒弟。
于是前往暨阳县查探，才知道张泽的爷爷已经过世多年，才转而寻着张泽痕迹，前往南洋，又在暗中保护了一番，如今更是到了这里，自是一种缘分在。
“噢，原来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空空儿十分潇洒，招来一头健硕犀牛，那犀牛遇到空空道人，就是臣服下跪，丝毫没有野蛮冲撞的意思，等到弗雷德他们找到了各自的代步工具，才一起前往。
弗雷德心中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这次可能要给他们做嫁衣，或许，次元构件他们只能够分润到很小的一点利益。
但是不论对基辅罗斯大牧首阁下，还是对他自己，这种一点点利益都是非常重要的，于是小心翼翼地跟从下去，倒也显得十分得体。
“师傅，狮子城的时候，您在一旁。难道说很早的时候您就来了南洋？”
张泽想起此事，于是问道。
“我与秦镇山碰了一次面，他说起你的事情，为师才知道你有一个劫难在。于是求前往狮子城观战，正好遇到基辅罗斯的一位大骑士，那人和我认识，知道我的底细，于是不敢造次，就回转去了。”
言罢，空空道人扭头对弗雷德说道：“那天空骑士当真是个聪明人，如果冥顽不灵，当时就杀了他。”
弗雷德微微稽首，十分尴尬，当初也确实如此，如今说起来，反而是他们的不是。
不过张泽顺手灭了九都龙神火，也是大功一件。
“原来秦主任和师傅您早就见过。”
张泽惊讶万分地说道。
“秦镇山是有眼力的人，他大约是要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为人仗义豪爽，厌恶小人，算是磊落的好汉。那秦镇山要冲击粉碎是无望的，哪怕是丹劲境界，要领悟起来，也是艰难，但如果和你有些交情在，将来你达到传说中的顶尖境界，他跟着你混日子，也能逍遥自在。”
秦镇山倒也正如空空道人所说，确实就这么简单的心思。
只是这心思虽然简单，可也困难重重，如果说抱大腿抱的是蒙万一这种，那自不必多说，那已经是丹劲高手，机会多多。
但张泽不是，只是内劲第六重，比之秦镇山还要不如，奈何张泽天赋超高，加上锲而不舍，又有死战不败的实力。若是将来空空道人得以问鼎，末武时代之中，自然会拉徒弟一把。
若张泽天赋超绝，天下第一，自然不会忘了老朋友。
此乃一石二鸟的投资，自然是聪明人的选择。
只是秦镇山并非是为了投机，他为人和钟国栋一般，嫉恶如仇的同时，又是想着如何卫戍天朝，这种羁绊是斩不断的，唯有依靠他人，才是问鼎粉碎的指望。
而张泽，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也是最适合他的人选。
不拘泥外物，没有羁绊，快意恩仇，磊落无比，这等大英雄的做派，如何不是最佳人选？
“原来如此，本就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做，现在想来，竟然是有些说道的。”
张泽微微诧异，然后又道，“想来也是如此，手中的新月权杖，倒也有特科成员的支持，才能够到手。”
“都是一些好男儿，你与他们共同进退，虽不曾有羁绊，但却也是一种助力，对你的修行，有好处的。”
空空道人这般笑着，又指了指身后一群lostangel成员，“便是他们，为了基辅罗斯大牧首，也要效死做派，其实都有一份斩断羁绊的心思在。就算是这个弗雷德，如今也是黄金大骑士第五等，实力非同小可，只是到了丹劲这个级数，有指望和没指望，就是一念之间，所以才要不断地投资未来。”
他慨然一叹：“末武时代，越是巅峰高手，越是小心翼翼啊。”
张泽笑道：“不如师傅您洒脱。”
空空儿哈哈一笑：“为师不拘外物，能称得上洒脱，但却还不是逍遥自在。等粉碎虚空，就是真正的逍遥，真正的自在。想要游戏红尘可以，想要王侯将相可以，想要清粥小菜大鱼大肉，依然可以……所谓逍遥自在，外物不过是添头，真正的是内心。”
张泽又问：“那……师傅，末武时代，等到最后，没有路了怎么办？”
“问的好，怎么办呢？”
空空道人一笑，反问张泽。
张泽摇摇头：“我思考许久，得不出一个结果，仿佛元气都会收敛，生命的活力不如现在。就好像凭空削去了每个人的血气一样。”
空空道人微微点头：“那就是人人都是普通人，进化按部就班而已。末武时代，只是让人们快速取巧的途径，少了一条路罢了。”
“少了一条路？”
张泽不解。
空空道人笑道：“武道一途，也不过是凡人偷懒想要进化的更快的法子。但武道衰败，人无法利用元气，那么，自有另外的方式去取而代之。这个方式就是科学。利用事物本源的方式去延长生命去激发活力，如此种种，都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对我们武者来说，就有些末日了。”
空空儿手中石子一打，远处一条黑曼巴当场被射死：“所以，末武时代，其实就是武学的末日罢了，其余的，不值一哂。武者的挣扎，到了这条路上，能走多远，就看各自造化，所有的努力，就看全部武者能不能走出这条死胡同。反正为师也是无所谓，就算不能够问鼎粉碎，大不了活上几年，就化作一抔黄土算了。若是能够问鼎粉碎，便也要探一探神奇世界，做一方小小道人……”
张泽见他如此说话，顿时觉得无比洒脱，仿佛有无数种桎梏被开解，又有无数种迷惑被解开，终究是神清气爽无比。
“气者，体之充也。神者，聪明人也。”
空空儿爽朗一笑：“徒儿，神清气爽否？”
张泽连连点头：“神清气爽，茅塞顿开。”
身后弗雷德也是浑身一震，他自然明白空空道人所讲的哲学道理，其中种种开解，也是他现在正在尝试的，但是弗雷德为何只是黄金五阶的高手？为何空空儿是丹劲第九重的强者？
其中无非是逍遥二字各自的把握不对。
立场和境界，差了许多，于是也就高下立判了。
众人一路前行，又是说了一些分外让人明朗的话，说说走走，竟然就到了山腰上。
前头已经是凉风习习，顶上白雪皑皑，竟然是有些冰渣子起来。
只是大家都是顶尖武者，区区严寒，不过是等闲视之，冰雪过来，瞬间就化了。
“师傅，快要到了。”
身后弗雷德所说的地方，就在前面。
弗雷德看到绝地，没由来的紧张了一下，小声道：“这里对我们的压制越来越强，恐怕只有你们两个，才不会担心次元杀阵的压制。”
空空道人面色如常，问道：“弗雷德爵士，前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弗雷德看着张泽，然后看着空空道人说道：“乌鲁族的七个部落，他们的七大酋长，非常厉害，和其余乌鲁族人大不相同。”
“人神共治而已，不算什么。”
空空道人一口道出特别之处，那些特别强的人，在原始社会的部落中，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就仿佛文明古国的传说，那些传说中的部落首领，往往到最后，就是神明一般的地位。
这就是人神共治的社会制度。
弗雷德这样一说，空空道人便是明白，于是颇有几分好奇，爽快道：“如今世道，要看到人神共治的愚昧时代，倒也艰难，不过那些自称神明被人膜拜的，总是有些本事。也要印证一下我的武学，离粉碎道路，到底还有多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