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小兄弟贵姓?”r
“免贵姓张。”r
半夜值班的圣手年约六十光景,从腰间摸出一张名片:“在下至善堂枚乘路掌柜,这价值百万的百年老参,只是一个噱头,不值当那么多钱。若在下收了您百几十万的钞票,恐怕也吃不住东家责骂。方才跑堂知会了一声东家,准了开价,您看,作价五十万,如何?”r
张泽借过名片一看,至善堂大药房枚乘路店经理柳公图。后头还有一个小名头,中医药理学专家。r
这个柳公图,想必也是退休之后返聘,在这至善堂大药房做学问来的,同时还能各家大夫互通有无,提高医术。r
“多谢。”r
张泽并不多话,多说多错,深更半夜做这样的买卖,原本正当光明的事情,竟然让人觉得有点见不得光。r
钞票一万一摞,弄出来五十叠,密密麻麻的崭新钞票,夏紫也是出手阔绰,这点钱毛毛雨的事情,指甲缝里随便****出来,就够小老百姓一辈子吃喝的了。r
验钞机哗啦啦地转动,数目正确,没有假钞。r
柳公图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在揣摩此人到底为什么挑这个辰光来买这支百年老参时候,张泽要的那些白花蛇舌草、白英等等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一包瓦楞子,塞钱箱子里一包,那支老参请了出来。r
水晶匣子镇着百年老参的灵气,不能让它跑了一丝一毫,然后一根红绳耷拉在匣子外面,柳公图这么多年行医,也不是没见识过这等好药,可就这么过手出去,还真是第一次。r
眼巴巴地看着张泽熟练地将红绳系在水晶匣子的扣子上,然后截了一段红绳,系在自己的拇指上。r
这是个什么名堂呢?这叫做灵物通人,心连着心。r
指连心,绳连指,一根红绳系两端,这灵气十足的老参,便不会化作小人儿跑了。r
传下来的说法,当不得真,但信则有不信则无,就是一个心理上的问题。r
钱货两讫,张泽废话都没有多说,拱手道了一声“告辞”,旋即离开了枚乘路店,这至善堂大药房店内,陡然之间又没了生气,柳公图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半夜撞了鬼,还是这位小哥儿就是怪人。r
“柳叔,怎么样了?”r
一个电话打到柳公图这里,柳公图接了电话回道:“是个怪人,钱货两讫也没废话,直接走人,连打个熟络都没来得及。”r
……r
是夜,霓虹闪烁,中海城内的灯火俨然就如白昼一般,行走在人行道上,张泽龙行虎步,迅速拐入一个弄堂之后,嗖嗖两声,脚踩垃圾箱一个飞身就落在围墙之上,拐角处有个电线杆子,正好插在围墙旁边,路灯照射不到的死角。r
张泽站在电线杆子后面一动不动,不过是片刻,两个人一前一后也拐入弄堂,弄堂内灯光昏暗,只看见两人朝着弄堂前面追赶去,到了弄堂的一侧,两人左右张望,一脸的茫然,其中一人拿起电话:“柳叔,跟丢了。”r
“算了算了,本来也是小人行径了,看来对方是个高人,发现了咱们。回来吧,真要惹恼了,恐怕别人就不来了。”r
柳公图只是好奇,这位姓张的小哥儿到底要做什么汤,拿长白山百年老参做养气汤?听着就让人心痒痒,但现在人家既然甩开了点子,就证明已经发现了他,再跟下去,就是自取其辱。r
两人离开了之后,张泽在围墙上快速地走了一段,陡然之间,却又停了下来,耳朵竖起来听着四周动静。r
窸窸窣窣……显然有人踩到了墙根的草皮,这不是先头两个傻不愣登的店内伙计,来者不善。r
张泽拎着箱子,转身一跃,这一车之宽的弄堂,在他一跃之下,轻松从一边到了另外一边。r
黑暗之中,他的眼睛也宛若狮虎,看的一清二楚,单手扣住了一户人家的阳台沿,陡然发力,一个鹞子翻身,双脚倒挂在阳台的上沿,目视下方,只看见一人缓缓从黑暗中走到了明亮之处……r
那人持着一根黑棍,身量大约一米七五的光景,一身黑皮衣,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对明亮的眼珠子,盯着倒挂在阳台上的张泽。r
两人对视,黑衣人眼睛微微一眯,突然黑棍锵的一声,竟然是白光一闪,不远处微弱灯光的反射闪耀在张泽的眼睛处。r
嗖嗖一声,接着就是咔哒一声脆响,想是一块半墙上的转头断了,又是锵的一声利刃出鞘声响,嗤嗤作响,破空声贴耳过来。r
张泽冷哼一声,猛地双脚发力,单掌一拍阳台,整个人飞跃到了三楼顶上,屋檐瓦楞崎岖,对他来说,却是个借力落脚的好地方。r
本以为那暗里刺客没那么好的韧劲,却不料,呼啦啦的一声响,竟然是三两下就顺着阳台的着力点跃到了张泽前面。r
手中一把一尺多的利剑,细长锐利,用的是上等好钢,瞧着就是渗人。r
阴魂不散。r
张泽很清楚,这个人和方才两个大药房的伙计绝对不是一路人,这个人……可是跟了自己很久呢。r
从天河名城开始,就一直跟着,甩了几次都没甩掉,索性就正大光明去了大药房买东西,出来之后,却还是跟着。r
不达目的不罢休么。r
心中暗道一声,却也明白,此人怕是专门寻他晦气来的。要么就是前几日学校后面那群地痞,要么就是今天给夏紫赢了两场寻来的倒霉事儿。r
那些地痞想必也没什么本事……哼,看来,应当是今天晚上哪个没气量的渣滓专门找上了自己出气,那个姓夏的女人不敢得罪,于是挑软柿子捏么?r
张泽心中明白了过来,也是了然,站在那里和黑衣刺客对峙,这位持刃刺客身手不凡,可能气力未必比得上张泽,但这一番眼力和手段,却让张泽不得不小心应对。r
不过,张泽并不知道的是,方才黑衣刺客以为必中的一击刺杀,竟然落空,张泽轻描淡写一个翻身,让人大吃一惊。r
两人民居屋顶之上对峙,这里是老城区的边缘地带,枚乘路附近是一大片的待改造旧有居民房,这些两三层三四层甚至是五六层的居民房,都是当地人自己盖的。屋顶上用的大多都是半月青瓦,踩在上面就会发出嘎啦嘎啦的声响。r
知道来者不善,奔着自己的性命来的,张泽也不多说什么,严正以待。r
手中提着钱箱,刺客手一抖,不过是披星赶月的直刺,只是此人速度极快,脚尖陡然发力的时候,竟然蹿出去比常人要快上数倍。r
若是寻常人,恐怕因为视觉上的差别,就会中招,咽喉心窝必中其一。r
不过张泽早有准备,低吼一声,脚尖成铲,铲飞两块青瓦,啪啪两声脆响,只看见两枚碎瓦击中刺客,若是之前,恐怕张泽就跑了,但此时打定主意的张泽不退反进,直接跨步一记重踹。r
嘭的一声巨响,刺客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在屋檐的排水槽中滑了五六米才硬生生靠着那把刃刺扎穿楼板才停下。r
噗!r
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闷哼一声,张泽眉头一挑,出声道:“女人?”r
眉目之间,满是蔑视,那刺客正待再起,张泽也正是要冲过去擒杀了她,却不料楼下一阵乌拉乌拉的警笛声,让张泽立刻趴在了排水槽中,那刺客亦是如此,匍匐在排水槽一动不动,只是双目愤恨怨毒,死死地盯住了张泽。r
见这个女刺客不知死活,张泽轻蔑一笑,伸出一根中指,口型显然就是一个字。r
操。r
女刺客大怒,手中刃刺甩了出去,张泽冷哼一声,手一拍楼板,整个人沿着屋檐滚上去,到了另外一侧。r
叮的一声,张泽离开的地方,明晃晃的一把利器扎在那里,颤巍巍地抖动了一下,显示出了方才的威力。r
女刺客正待起身,却又是一声闷哼,嘴角鲜血又是流了出来。r
“点子扎手,失败了。”r
女刺客摸出一只手机,拨通了号码之后,说完这句话,就挂断电话,等到警笛声消失之后,咬牙飞身而起,将刃刺拔了起来,朝着对面猛烈一跃,消失在了黑暗之中。r
此时张泽已经离开了枚乘路,心中揣摩道:“是什么人这么阔气,竟然请了个高手来杀我。难道真是学校后面的那个歪嘴超?还是说姓夏的女人寻来的晦气?”r
他琢磨了一番,又觉得夏紫显然没有杀他的理由,就为了抢回去那点钱?玲珑阁内一掷千金的阔气,怎么也不像是这样的人。r
“果然只有姓夏的女人得罪的那些人,拿我开刀吗?”r
张泽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可以解释。r
不过他对自己的身份保持的极好,便是夏紫,也只是知道他是大学城附近逛荡的一个人,是不是学生来没确认呢。r
至于大药房那里,恐怕柳公图此时对着监视器中的画面,都要气的跳脚吧。r
张泽进门之后,监视器能够拍到的画面,几乎连三分之一的脸都没有看到。r
是夜,张泽回到学校之后,趁着夜色,顺着排水管,不过是几个呼吸,就返回了宿舍,悄无声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