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镇山钟国栋开出什么样的价码,我谢家十倍奉上。”
谢香薇是这么说的,她以为可以拉拢张泽,虽然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到了张泽这个级数,已经不是寻常的世俗之物可以拉拢。她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从旁帮腔的陈天法阴恻恻道:“你若是不顺了我家小姐的意思,定要让你知道谢家的雷霆之威!”
张泽理也不理陈天法,直接站起来一拳轰在陈天法的脸上,接着一把将他摁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一拳接着一拳猛轰,直到将陈天法打的血肉模糊根本分不出个人样来,才将陈天法当死狗一样地扔到外面。
从花想容手上接过一张白手帕,张泽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之后,冷冷地看着谢香薇:“你以为你还是权势滔天中海谢家的大小姐吗?”
一句话,已经道明了现在谢家的复杂性。特科要动手,朝廷默许,内阁外朝领袖都是没有音讯,可见,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个上面。
岐山之事,事关任何一个武者的前途,便是九大内阁也要动摇心神,哪怕是丹劲巅峰三百年的老怪物,面对当今末武时代,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找不到突破的方式,就只能被科学替代武学的世界埋没,最后武学就成了这个科学世界的最后调侃和追忆。
“特科为什么偏偏要针对谢家?”
谢香薇倔强地问,她仿佛没有察觉到陈天法的虚弱气息,唯有龙金山将陈天法送上车之后,谢家的车子才飞速地开回谢家,当是要治疗陈天法的伤势。
“针对?谢香薇,你以为你们是谁?值得特别对待?”
张泽冷笑一声:“磨牙吮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想要你谢家死的人更是不知凡几。就算小霸王叶枫这种无脑之辈,恐怕也巴不得你谢家死光光,好来中海分一杯羹。”
谢香薇气的香肩直晃,瞪着张泽,银牙欲碎好半晌才问道:“你们这是要对谢家斩草除根?”
“谢家盘根枝节多不胜数,想要一时半会儿彻底将谢家打死……倒也困难。再者还有马上要达到纳气境界的谢凌空,想必也不会坐视谢家彻底从天朝抹去。但留点香火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想要荣华富贵鱼肉天朝,却是难了。”
张泽说的平静淡定,仿佛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谢香薇顿时气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大叫一声:“你可知道谢家有今天基业,付出了多少心血吗?”
张泽愕然,看傻瓜一样地看着谢香薇:“这话你对张某说个甚?你若是对你谢家吞并消灭的那些普通人说,说不定还能让我高看一眼。”
谢香薇咬牙切齿:“成王败寇吗?还是说,你偏偏是针对世家大族?”
“我若是能活万万年,或许也能做个国柱,守护天朝。可惜我不能,所以这时代之中的沉浮兴衰,只能是种种轮回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去仇视什么世家大族,只是现如今恰好我应承了秦主任钟老哥的情分,所以出手帮忙。”
他浑然没有把谢香薇放在眼中,和谢凌空交手之后,张泽便明白,到了内劲第八重这个级数,以前的世俗种种,已经全然不会在意,因为谢凌空已经并非是张泽这种级别的人,说谢凌空是“高一等”的物种也不是不可以。
硬要说的话,现在达到丹劲修为的武者,便是人类进化链的顶端。可以预见的是,这个顶端维持不了多久,张泽拼命练功,丝毫不携带也要扩大自己在末武时代中留存的机会,便是练功过程中察觉到的种种变化。
加上岐山之事,加上秦镇山的话,加上各路诸侯豪雄的变化,他可以肯定,这里有了最后的机会,武者的最后机会。
这个时代注定是科学蓬勃向上,不断造福人类的时代,武学已经不行了,跟不上了。武学只能是人口稀少蛮荒时代封建时代的力量,而科学则是跨入了星系航行的动力。
但是任何一个武者的骄傲,都不会让这个时代直接画上句号,所以,所有人都会为了一个机会一个希望去努力,张泽也不例外。
谢香薇不懂,那是因为她没有体会到武学的真谛。
谢香薇不理解张泽,那是因为她没有看到张泽在整个练武过程中的执着。
谢香薇现在觉得张泽不可理喻绝对无知,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张泽的最高目标远远地超过了她的谢家家族膨胀,止步在世俗界最多武者世界中的地位,已经不能够满足张泽的期望值。
所以张泽勤修苦练,哪怕双修宝典,也要让道侣们同样武功精进,因为到了末武时代的最后时刻,张泽能不能争夺那绝无仅有的最后机会,看的不仅仅是他自身,还有他周围所有的助力的厉害。
谢香薇和张泽交谈,只觉得眼前这厮除了可恶之外,简直就是一个脑子进水思想混沌的白痴。
但是落在张泽眼中,谢香薇则是一个资质可以,却实在是眷恋荣华富贵的可怜虫。
这就是人类进化的不同,世界观也好,价值观也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磨牙吮血,磨牙吮血……你难道不也是磨牙吮血要从谢家身上咬一块肉的人吗?”
谢香薇这样吼道。
花容失色,说的便是这种情况。
一旁花想容没有因为谢香薇的癫狂就来和张泽分说什么,只是将张泽擦干血迹的白手帕收好,站在一旁,亭亭玉立,美丽不可方物,一派仙子气息。
“我从未想过要谢家如何,我既然答应了钟老哥要动手,自然是义不容辞。更何况,张某自出道以来,杀人从来都是事出有因,谢家在我看来该死,死了谢家能造福不少人,所以就算磨牙吮血,也少不得磨牙吮血杀人如麻一趟。”
张泽气息雄浑,言语堂堂正正,淡然自若的模样,让一旁的三吾道人顿时赞赏,心中暗道:太一道友所说果然不及眼前万一,这个张泽器宇轩昂不说,更是大度异常,气量已经远远地超越我等。
此中道理,只有万般体会的人才会明白三吾道人为何这般想。
花想容俏生生地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男人果然是风采绝伦,豪侠气息爽快非凡,这种顶天立地的汉子,才是配得上她花想容。
谢香薇本想拉拢张泽,她也知道洛凝霜拉拢张泽不成,但这会儿竟然受挫到这样一个地步。
陈天法只因多嘴,便被张泽一通老拳打的面目全非,功力说不定也倒退,这会儿便是强势行事,也断然不会有人多说两句废话。
正见谢香薇气的几欲晕厥的时候,门口来了几人,恰是当初在五气岛认识的洪湖四忽律,老大洪振海抱拳道了一声:“大掌舵,事情已经办妥,您看是不是点卯看看弟兄们还缺点什么。前头钟老大带了人过来扫了一圈,说是妥了,只是要出去的话,人手要精干,您还是掌眼才好。”
看到这位外劲第五重的硬派好手竟然称呼张泽“大掌舵”,谢香薇顿时惊愕万分,而三吾道人看到洪振海之后,便道:“你们兄弟四人难道说已经投靠张泽小友门下?”
“咦?竟然是三吾前辈。”
洪振海洪振湖洪振江洪振河兄弟四人上前见礼,连称前辈。
老大洪振海笑道:“早先得了大掌舵的帮助,后来思忖在外漂泊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们兄弟四人合计了一下,知大掌舵高义,便投奔了过来。本来心说草莽中人不算个人物,没曾想大掌舵爽利非凡,收了我等,还传下几门精妙武功,如今也是兄弟四人都朝着六阳魁首去了。最近得了一些紧要的活计,便是要给大掌舵的效命才是。适才还有一些私人的活儿,我便先告辞了。”
这四人原本武功老大洪振海只有外劲第五重,其余的都是外劲第四重,如今竟然都是朝着六阳魁首去了,可见在张泽门下,好处多的不行。
再者那钟老大的名头,想来就是特科处长钟国栋,别人也不会这么让张泽高看。
当下谢香薇只觉得万念俱灰,她心说眼下洪湖四忽律这种在野高手也投奔张泽来了,更加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投奔,想来中海这里,人手绝对不输给她谢家的人吧?
再者那夜张泽和谢凌空大战,战后的废墟不少人都观摩过,便揣测张泽有特殊的武功能够爆发出和内劲第八重对轰的水平。
后来谢凌空受了内伤的事情,谢家高层人人皆知。
而现在谢香薇前来泽善大山,也未必不是想要看看张泽是不是吃了重伤。但是看到之后才心若死灰,张泽不仅没有受伤不说,功力大盛,竟然一招就将内劲第二重的陈天法轰的面目全非,连猪头都称不上。
可见这厮的好运实在是炽烈到了极点。
谢香薇已经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虽然谢凌云这个父亲还胜券在握的样子,但谢香薇在中海这么多年,什么风浪大事没见过?正因为见过,所以这种诡谲的众叛亲离的感觉,才无比的强烈。
因为同仇敌忾的世家大族,几乎没有。
而张泽这边,仿佛突然之间就势力大增,根本难以让人接受。
银牙轻咬,红唇欲滴的谢香薇眼泪几欲落下来,她抬头看着张泽,突然沉声决绝问道:“张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私下里谈谈,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这语气几乎就是哀求一般,让人心碎,张泽侧目看了看一旁的花想容,却见花想容微微一笑:“我去准备一间清静的茶室。”
张泽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
谢香薇先是低头,接着昂首阔步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