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萧索,东江江面上一艘沙船缓缓开往闸上浦,船上端坐一个壮汉,正在缓缓地让自己气息恢复平静。
“谢凌空果然不愧为内劲第八重的超级高手,我的全部功力猛烈轰击,竟然只是对掉他的护身真气,若是全力施为,要杀我确实也简单的很。”
喃喃自语的壮汉,不是张泽是谁?
而在之前张泽和谢凌空交手的地方,谢凌空淡然自若地立在原地,看着远处消失的船只,喟然一叹:“内劲第三重,竟然就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威力。那瞬间产生的力道,远远超出了内劲第三重的极限……不!远在内劲第六重的境界才可能容纳。他是如何做到的?又是如何让自身的躯体能够承受这样的力量?”
他正思忖之时,又有两人翩然而来,一个朗目星眉身材修长,正是天法门的副门主谢正东。尽管是副门主,但实际上他和谢正南都是谢凌空的侄孙辈,平日里谢凌空不管事情,就有他们让天法门和谢家联合,做点事情出来。
再者谢凌空的辈分硬要算起来,和谢家当家谢凌云其实是一辈,论起来,谢凌云和谢凌空到底谁是谁的胞弟还不好说。
主要是谢凌云的面目实在是看不出到底几岁。
不过谢凌空大约已经有六十了,这光景瞧着,也就是和谢正东差不多的模样。
“师傅,正南的情况不妙。”
落地之后,谢正东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仿佛是一枚两吨重的航弹轰炸过的模样,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之中谢凌空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
“没想到他能够在我以刑天开碑手施展出乘聚之气威能的瞬间,突破到了阴气境界,这种领悟力,这种决然不回头的豪气,确实非常的让人惊羡。最重要的是,这不是空空儿能够教导出来的徒弟,他的过程,应该是自我的学习远远超过他人的指点。”
谢凌空理也不理谢正东的话,只是在那里揣摩了一番,直到嘴角一行鲜血滑落,他才用白手帕揩去。
一旁谢正东大惊:“师傅您受伤了?”
谢凌空思忖了一番,也根本没有顾及被张泽轰出的内伤,这毕竟只是小伤,相对于那瞬间张泽的领悟和决然,谢凌空需要整理许多道理出来。
对于他“纳气成丹”有重要的帮助。
“嘿,妄自我还想收他当徒弟,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是反过来要这个年轻人的指点。”
他自嘲一笑,信手一甩长袖,嗖的一声就蹿了出去,整个人落在极远处的一棵老松树冠之巅,远远地看着已经离开的沙船,谢凌空突然深吸一口气,长长吟唱道:“空空儿之徒,今夜,谢某多谢,他日谢某踏上正道玄门,自当重谢。”
这话一出口,整个天空的云层都在卷动一般,飒爽无比,果然是内劲第八重的有道高人。
张泽在沙船上调整气息,却听到谢凌空的一阵长吟,顿时知道谢凌空想必在他全力一搏的瞬间,也领悟到了一层全新的境界,或许,已经掌握了纳气的窍门也未可知。
他这会儿却也不再多搭理,只管全力休息。
谢正东见门主师傅远远一望,还拱手抱拳,顿时连忙问道:“师傅,这是和何人交手,才弄出如此大的动静?”
“百战百胜空空儿的徒弟。”
谢凌空随意回答,然后又问:“正南还活着吗?”
“性命无忧,但武功已经……”
谢正东不忍心地转过头。
谢凌空却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点点头嗯了一声:“嗯,不错,活着就好。”
当下也不再搭理谢正东,飘然而去。
谢正东看到门主竟然就这样走了,顿时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想追到远处的江面上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一想到能和师傅交手弄出这样大的动静,还能够把师傅打出内伤来,会是何等犀利的人物?
又听得是百战百胜空空儿的徒弟,终于脸色一变:“什么?!空空道人的徒弟!”
他惊诧万分,显然不似作假,若是张泽在此,又要奇怪了,为什么和尚师傅竟然这般被江湖高手惦记?还仿佛十分犀利的模样?
不过想来当初和尚师傅也是个极为强悍的人物,否则也不会随便传授武功,就是至圣金刚功这样猛烈强大的独门武功,而且更加没想到的是,张泽现在武功越来越精纯,到了一种和空空儿所想全然不同的道路上去。
练着至圣金刚功这样的童子功,结果一转眼,变成了双修妙法,这着实谁也预料不到不是?
但练武的刻苦精神,张泽却是始终如一,没有任何变化。
抵达了东江码头,张泽找到一地仓库,休息了一番,又寻常找了一些吃的,填饱肚子之后,酒足饭饱才回转。
他知道明天……不,今晚上的新闻将会是何等的触目惊心和震动。
若他没有练武,若他不是武林中人,不是武者世界的人,身为一个升斗小民,看到这般大人物说倒台就倒台,肯定心中震撼的同时,最多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了不起来个阴谋论,扯上什么朝堂党争的种种阴谋陷害之类。
但是,若是寻常善良之人,看到这些穷凶极恶的黑道巨擘被擒拿,大约也会大呼三声过瘾。毕竟,锄强扶弱,本就是天朝子民的天性,那积恶的坏种,如果死状残酷,大约所有人只会叫好唱诺,也不会说生什么恻隐之心出来。
看着电视上一个个往日里在谢家高朋上座的黑道巨擘被拿下,还有种种不干不净的灰色地带枭雄被戴上手铐,周遭武装警察部队的精锐更是特种武器时时刻刻上膛,明显是要将这些人物一网打尽,连一点机会都不会给。
谢家就算要反扑,却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这个就是铁案。
全世界都知道这些杂碎都要死,你能有什么办法?扯旗造反?朝廷巴不得哪家世家大族会这么愚蠢地勾结地方军方大佬,这样正好有堂堂正正的理由去剿灭他们。
特科行事,便是这般雷厉风行,要么不动,动起来就是地动山摇吓死人。
中海这般震动,更是让人浑身战栗,那些胆小的,怕不是早就想着是不是另外找棵大树好乘凉。
谢家不行再换一家便是,但是这一晚上过去,别说是谢家,就算是洛家,也是大门紧闭,在那里研究对策。
“你们说,特科行事,这是为何?钟国栋和彭万飞突然联手,这种诡异的事情都能发生,又是谁的主意?内阁外朝都没有动静,难不成是领袖的决断?”
洛家之中,一个个器宇轩昂的长老在那里说话,但小辈首座的洛凝霜却是把玩这手中的新玩具,一只从圣路易斯安娜送过来的金瓜鼠。
这小畜生正按照洛凝霜的意思,又是作揖又是匍匐又是打滚,甚是好玩。
她面若冰霜竟然也是微微地浮现出快慰的表情来。
“凝霜,不要只顾着玩,只管说说你的看法。”
洛凝霜嫣然一笑,顿时百媚丛生,她是不笑则已,一笑倾城的美人儿。当下自家人都觉得这女儿若是嫁出去,实在是便宜了别家男人。
“这有何难?”
洛凝霜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众长老知道她的习性,更知道她智慧超绝,便问道:“你就不用卖关子,只管说话就是。”
洛凝霜撩了一下耳后发丝,舒服地靠在天鹅绒的椅子上:“钟国栋听命于秦镇山,秦镇山是朝廷的忠犬爪牙。彭万飞不会听命于秦镇山,但他会听命于朝廷,因为他是守护疆土的帝国大将。都是忠犬,自然会因为朝廷命令和统一在一起。”
“也就是说,是秦镇山的手段?”
“那是自然。”
洛凝霜便不再多话。
其中一个长老迟疑一番:“之前谢家高手被灭了几个,那爱因克斯家族的爱因克斯守护兽之风,阿古茹?甘多,竟然惨败在一个神秘刺客手中。之后天法门副门主,谢正南一招也败于此人……”
“此人是谁?”
众人又是面面相觑,那长老继续道:“现在谢家那边传出风声,说是谢凌空竟然也出手和那人交手,竟然被打的内伤,不过,我相信当时的那个刺客,绝对不是内劲第八重的超级高手,那么,为何谢凌空放走了那人,宁肯被打的内伤也要放走……”
一时死寂,竟然没人说话。
于是又是一个长老对又要玩耍金瓜鼠的洛凝霜说道:“凝霜,你的看法呢?”
“这又有何难?”
洛凝霜话一出口,就让人觉得智商不够用,瞬间就自惭形秽起来。
洛凝霜淡然谈吐:“那钟国栋能够请来的特科高手显然是不够用了,秦镇山要在岐山大动干戈,逼迫岐山服软,高手肯定尽出。这会儿能够动用的,自然只是钟国栋平日里广交好友的江湖人士。在野的高手之中,能够达到内劲第二重的高手只手可数,在两浙路活动的却只有两人,最近行事亲近的只有一人。”
“是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个我欲招揽麾下却不可得的张泽呗。”
洛凝霜想了想,又道:“能和谢凌空交手,还能把谢凌空打出内伤来,看来这个张泽又功力精进,想必最少内劲第三重,说不定已经第四重了呢。”
此言一出,洛家家会顿时哗然,众人纵然不信,但因为是洛凝霜的话,顿时就信了七七八八。
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江南土鳖泥腿子出身的张泽,竟然突飞猛进到这种程度了?
这是要逆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