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这是正宗川味，豆腐烧白鲜鳜鱼，两位，只管吃喝便是。”
秦镇山招呼了一声。
神色之间略有犹疑，但片刻之后，未等彭万飞说话，他便沉声道：“此刻，英联邦的使者马上就要抵达帝都。事情呢，说出来就不是机密，放肚子里就是朝廷法度。和此事有关的，便是岐山之事，现有陈家灭门案，就是受了这点消息的牵连。”
他说话之间，竟然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让人看不懂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四海说话的情报头子，论谁也想不到竟然和一个半军方的地方司令官还有一个地方上的草莽如此和煦。
张泽眼明心亮，从钟国栋秦海蟾林如火他们这些处长大佬出来走动，便猜到几分特科的为难尴尬之处，否则这次围剿****行会，也不会让秦镇山如此大张旗鼓。
想来，将来还有用得到的地方，甚至……这些腌臜的活儿，都会外包给张泽这样靠谱的人物。
“秦主任但讲无妨。”
彭万飞也爽气，吃了一块甜烧白，他是巴蜀中人，成都府过来的好汉，祖上是袍哥人家。
一句话：没有拉稀摆带的！
“我想借你一支彪军，围剿不服王法之辈。”
秦镇山话音刚落，彭万飞就猛然站了起来：“这是形同造反！”
“唉，坐下说话。我秦某人又岂会做这样的事情。”
秦镇山说罢，招呼一声，秦海蟾连忙拿出一份文件，张泽只看到上头盖了七八个大红印子，最大的……自然不言而喻。
“内阁和外朝竟然全部批准了？”
彭万飞看了一遍，略微惊讶。
“我在圣路易斯安娜，和法国特使有过商谈，他们皇帝既然有心有意，咱们到嘴的肥肉肯定是要吃的。但正所谓皇帝不差饿兵，这会儿却是要吃饱喝足才能开整。更何况，西北之事，调动了朝廷的大部分精锐，这东南西北之地，就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趁着特科人手不足的时候掀风作浪。”
秦镇山嘿嘿一笑：“正所谓刀剑都要锋利，还得看各自手段。军方自然是不能动的，但你是武装警察部队，又是中海大都会驻地的司令官，个中行动，实在是便当无比。而张泽……则是江湖草莽都可以笼络，引为强援。”
他说话之间，便是意思明确，彭万飞是朝廷的大斧子，那么张泽就是抽冷子的暗刀。
下黑刀，下黑手，才能双管齐下。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那么特科才能空出更多的人手来。
“你不怕我转身就去告密？”
彭万飞如此问道。
“你彭万飞如果是转身告密之人，秦某人还会找你不成？内阁和外朝妥协，领袖签字亲笔，加上特科支持，你彭万飞就算有千军万马对你不利，特科就是后盾！”
秦镇山嘿嘿一笑，竟然要开茅台瓶子，痛饮几口，哈了一口酒气：“你在明，也只是吸引火力。真正着力下手的，却不是你，而是这位年轻豪杰。”
彭万飞看着张泽：“我便是知道他是这样的用处。”
张泽拱拱手：“只是我人脉浅薄，想要施展拳脚，却也力有不逮，唯恐坏了秦主任的大事。”
秦镇山看着张泽，诚恳道：“说实话，此事本不该把你牵扯进来，但****行会本来就算是和你生死大敌。老钟老林他们也是对你赞不绝口，你的人品德行我也是知道，知道你是个磊落光明之辈，这样的人，深恨早不能将你拉入特科之中效力。但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所以，特科和你，依旧只是合作的方式。你只管施展拳脚，这中海地面的世家大族，都是硬碰硬的角色……”
此言一出，一旁的彭万飞浑身一震。
世家大族？！
看来，果然是令人惊讶的手段。
内阁之中，固然有世家大族出身的人，但有些世家大族出身的人，却是要消灭世家大族的，和立场无关，也和争斗无关，纯粹是为了天朝的大计着想。
至于领袖，便是削弱世家大族才是好处多多。
为将来计，这次争斗，西北之事是坏事也是好事。
坏事自然是让这些牛鬼蛇神都一股脑儿钻了出来，好事自然是钻了出来……就别想钻回去。
“我已知秦主任所思何为，只能说是尽力而为。不过恰好也有结交四海的手段，最多半年，应当就可真正壮大起来。不过也不是有了根基，只是有个场面。”
张泽的话一出，秦镇山连连点头：“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自然是要应承下来。在五气岛钟处长帮我良多，这次又是秦主任为我解围，否则那司徒昭明，我还真是没有别的办法解决。”
张泽晒然一笑：“便是搏杀，那司徒昭明也是内劲第三重，我一人单挑尚且不敢说胜券在握，更何况周围还是万千大军，数百高手。束手就擒而已……”
他虽然说的如此随性，秦镇山却是不当真的，这个人如何犀利，有目共睹，若说他当时怕了，只有这条路，决然不信。
只是说既然有人解围，自然是就坡下驴而已。
“好！如此一来，行伍和江湖之中，都有了人手，特科便能空出拳头来做更大的事情。也不怕两位知道，这次事关重大，或许，会是一场大变革的到来也说不准。”
再深层次的，却是不能说的详细，不过张泽是看过陈一金给他的视频，里面的场面他大约已经判断出来，那些人，应该绝对比寻常的名门大派世家大族要厉害的多。
特科精锐用上热武器竟然都没有用场，可见差距。
这会儿，恐怕秦镇山都会前赴岐山督阵，这帮子朝廷鹰犬，从未吃过如此大亏，如果不能扭转乾坤，秦镇山自刎以谢天下也不为过。
这是朝廷的根基所在，能不能降服天朝之内的所有不服王法之辈，就是秦镇山的职责！
“不几日，我就会离开这里。我会提前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后，老钟会留下和你们相互照应，有什么事情，只管通电就是。”
“明白了。”
这里头多少深浅，彭万飞和张泽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其实他们根本不需要选择，因为整个世道已经给他们选择好了路，怎么走，怎么下手，怎么找到新的路走下去，其实都不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前所未有的，一个行伍多年的丘八，和一个江南练武的土鳖，都有一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觉。
感慨万千之后，也不过是和秦镇山歃血三杯，就此别过。
林如火跟着彭万飞走了，秦海蟾跟着秦镇山走了。
至于钟国栋，留下来和张泽浅酌几杯，边喝边谈。
“老林这一次要调动大量的特制军火给彭万飞，会有一批出来，科学院那里的最新研究材料，我已经打好了招呼。”
钟国栋沉声看着张泽：“这一次，中海之地，怕不是要洗牌。”
张泽奇怪问道：“谢家洛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别说是我，就算是秦主任看到之后，都要忌惮三分，却想要一扫而空？”
“水至清则无鱼，怎么可能扫掉那么多。重点只有那几家而已。”
钟国栋笑了笑：“正是你口中的庞然大物谢家和洛家，主攻便是他们。”
“政商军三界盘知错节，这样的庞然大物，如何绊倒？”
张泽非常奇怪，这种庞然大物如果说倒了就倒了，影响极大，怕不是要震荡天朝许久。
但钟国栋却冷笑一声：“非常时期，这些不识时务的，就只能抹去了。”
言谈之中，显然还是西北之事。
张泽越发地肯定：看来，西北岐山，秦镇山所说的八卦仙宫，应该确实有了八卦台，否则不会天朝内外都这样紧紧张张。
而且之前还提到司徒源这位交通大臣竟然要隐退，不仅仅是司徒源，连文明大臣刘玄感也有此意，应当是八九不离十了。
“那江湖草莽的笼络，我就放手一搏了。”
张泽突然说道。
钟国栋嘿然一笑：“我唱黑脸，你唱白脸。双簧一出，恩威并施，保管那些有的没的全部屁颠屁颠。”
“正是要这样行事。”
张泽点点头道。
……
“司徒昭明和张泽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在一处别致的湖心小筑上，洛凝霜喝着雨前龙井，清茶沁人心脾，很是舒服。
她是个不愿意笑颜如花的女子，一向冷若冰霜，但此刻竟然是笑颜开展，让对面端坐的谢香薇蹙眉低声一喝：“你这是在嘲笑我么？”
“只是没想到司徒昭明，竟然是个痴情的种子，你若是允了，怕不是要让整个天朝都要震动。司徒家和谢家联手，可真是一下子就把洛家碾压的体无完肤呢。”
洛凝霜揶揄谢香薇，却是让谢香薇恼羞成怒：“我可不是出来卖身的娼妓！”
如此说话，显然是动了怒。
“那个张泽，可不简单哟。”
洛凝霜笑了笑。
“这不消你说，这个人，想要除掉，非常手段不可。”
谢香薇又转首怒目：“我早和你说过，****行会田氏四个长老出马，你应该在雉水也配备人头，这样他哪里能够逃掉。”
“那为什么你不自己下手你？别告诉我谢家无人哟？”
洛凝霜依然是淡然自若的模样，轻酌一杯，洒了些许在湖水之中，那些鱼儿瞬间跟醉了一般，原先在还湖面争食，随后立刻沉到湖底，没了踪影。
“现在，怕只怕中海之地，行伍和江湖之上，要超出我们的控制……”
洛凝霜的语气之中，陡然出现了丝丝担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