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如与熊宝宝一路骑马狂奔到林府。林府守门的家丁眼见着大小姐回来了,连忙惊喜得回身通报给林宝山。
林宝山与林夫人既紧张又激动得出外相迎,按照习俗,放了几串鞭炮,那邻街的李夫人就带着李伶儿闻着喜气洋洋的声音来串门子了。
“小如啊,几天不见,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
林家客厅里,浓妆艳抹的李夫人惊讶得看着熊宝宝,又那么得随手一掐。熊宝宝疼得龇牙咧嘴的,看她的眼神也不善了,像盯着一个会吃人的老妖妇,憨态可人。
“李伯母,这不是我儿子。”林亦如未入座,抱着手臂懒洋洋的样子,似乎不太待见她。
啊——,李夫人大惊失色,“小如啊,合着你一嫁过去就是给人当后娘的啊?啧啧啧,孩子你可真是可怜了,后娘难为啊……”李夫人仇大苦深得诉说着做后娘的苦楚,其表演技艺之高超,直接令站在她身后的李伶儿怀疑自己是否亲生的了。李伶儿关怀得要来与林亦如说话,结果遭了冷遇,面色有些尴尬,内心有些愤恨。
林宝山与林夫人面面相觑,脸色讪讪的,时不时得去观察林亦如的神情,见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心里急得五内俱焚,恨不得拿把扫帚把李夫人赶出去,这故意找茬的长舌妇人!可是碍于面子,只能期望林亦如不要把她的话放心上了。
林亦如等李夫人说够了,李伶儿也偷笑够了,泠泠道:“李伯母您请多保重身体,免得李伯父要给伶儿找后娘。”
“小如,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李伯母说话?”林夫人双眉皱起,向李夫人略表歉意,“姐姐莫见气,都怪我教女无方。”
林亦如本就心里一肚子气,见她母亲又不护着她,正要发飙,林宝山抢先脱口道:“就是啊,小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林宝山边说边慢悠悠得走上前来,依旧是那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这你李伯母就算活得好好的,这你伯父不是照样给你的妹妹找了后娘吗?”林宝山娶了三房小妾,在下虞县已经算是牛人了,那李伶儿的父亲比他还登峰造极,隔个半年就纳一房妾,李家莺莺燕燕多,李夫人多有不痛快,平常最喜欢欣赏别人的痛苦来缓解自己的痛苦了。
林宝山扳着俏生生的手指头,声音柔美得道,“一个后娘,两个后娘,三个后娘……哎哟喂,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女儿啊,你妹妹真是好福气,这么多的娘!”
林宝山娘娘腔的作死样使得林夫人恼羞不堪,连忙给他使眼色,低声怒道:“你个老不正经的,你瞎说什么呢!娘多是福分啊?”
“谁说不是呢?”林宝山被林夫人这样指责心中也老大不高兴,转眼瞧着李伶儿,亲切得有些虚伪,“伶儿大侄女何时打算出嫁啊,夫婿是否已经选好了呀?要是没有,伯父帮你,我名下有间医馆,那里来看病的人可多啦,缺胳膊少腿的,歪瓜裂枣的,你娘缺心,最喜欢这样的女婿了。”
李夫人一听,气得当即拉下脸来,一跃而起,冲到林宝山面前破口大骂,“林宝山,你什么意思?我们家伶儿怎么也得嫁个像郁铭玦那样腰缠万贯四肢健全的人吧?哼,告诉你郁家三公子马上就要来上门提亲了,他就是看不上你们家凶巴巴的女儿!谁娶了她都要倒大霉呢!”
话音刚落,正在啃苹果的熊宝宝霍然抬起头来,茫然得看着李夫人,又转头看看林亦如的表情,见她瞟了他一眼就径自出门了。
林宝山小蛮腰一横,手指一点,骂街招数绝对不会输给李夫人。“马上是个什么事儿?郁家那三儿,我们家小如还看不上呢?施舍给你们家的了……郁铭玦年纪一大把了还没娶妻,说不定有暗疾呢……”林宝山连讽带讥得把李夫人气得个够呛。
他把李夫人和李伶儿赶走后,揉着胸口气呼呼得坐在太师椅上,真是伤人七分,自伤三分!他休憩片刻后抬眼一看周围,才发现林亦如早就不在客厅里了,连忙派人去找。
林亦如从客厅出来后,就郁郁寡欢得在花园里游荡。以林宝山勤俭持家的劲儿,林家花园里里也没什么稀罕的花儿,唯有满地金灿灿的菊花,真要戳瞎双眼。林亦如看着也索然无味,忽然瞥到自己家的围墙上傲然站着一个人。
她身姿雄伟、面容轩昂,浑身透着一股子逼人的气势。林亦如再定睛一看,原是一身劲装的熊侍书,当下生疑,不会是熊夫人派来监视她的吧,自己若说几句熊家人的不是,不会遭她杀人灭口吧?她余悸未了得拍拍自己的胸脯,告诉自己要镇定、镇定。
她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哎哟,三姐姐你站那么高做什么,你要是摔下来摔得个高位截瘫怎么办?”
熊侍书足尖略一用力,跃下城墙,身姿翩跹,站直时长身玉立,俊美异常。林亦如又忍不住要惋惜一番,这样的人竟然不是个男的,不然此生就有托付了。唉,造化弄人。她笑语盈盈得走过去,问道:“三姐姐,既然来了,怎么不走正门,专做墙上君子呢?”
熊侍书粗声粗气得道,“我娘吩咐了,要我在暗地里保护你们,免得我弟弟再出什么事,她老人家可再承受不起了。没想到我藏得是如此得好,竟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亦如你也是练家子吗?”
林亦如尴尬得笑笑,点着头算默认了,心想道,你这么大一只,只要没瞎都看得到吧。
“哎呀,姐姐一路劳顿还未用过午膳吧——”
林亦如尚未说完,熊侍书就道,“是啊,我都快饿死了,赶紧带我去吃午饭吧。”
林亦如一愣,脸上略表歉意,“三姐姐啊,我们家向来是吃了上顿,没留下顿的,厨房干净得能饿死蟑螂,不如你再饿一会,马上就晚膳了。”
“不行!”熊侍书不容置疑得道,一脸的严肃,煞有急事似的。林亦如倒很能理解她这种急迫性的,跟吃货说“等会再吃”,那简直就是茅坑里点灯——找屎(死)。
未到申时,林家就置办了晚膳。
林夫人在饭桌上唠叨了几句,说着晚膳吃得太早有违养生。
林亦如起先埋头吃着东西,一句话都不吭的,可是突然把饭碗沉沉往桌上一放,林宝山与林夫人皆浑身一震,忌惮得望着她。熊宝宝倒见怪不怪了,如若无人得管自己吃饭,熊侍书更是自来熟了,手持几片金华火腿肉,形象什么的皆是浮云。
林亦如面若冰霜,不看任何人,眼睛发直得望着前方,突然道,“春香啊,你带尿布了没?”
“尿布?没有啊。”春香一愣,百思不得其解。
林亦如把头转向林夫人,“娘,那您有尿布吗?
林夫人更加觉得莫明其妙了,“你都这么大了,我还哪来的尿布?”
“您没有啊,那春香你去我娘房里找几块好料子来给我的小相公当尿布吧。”吃得正香的熊宝宝把头抬了起来,一脸无辜得望着林亦如。
春香得令,拿来了几块新料子,林夫人眼见着都是她存着舍不得用的新料子,心疼得从春香手边抢了过来,讨好似得对林亦如道:“小如啊,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跟娘生气呢?都怪那李家的多嘴多舌,我也不好当面跟她撕破脸呀。”
林亦如装作没听见她的话,埋怨春香,“哎呀,这些粗布衣服怎么能用?唉,娘我记得您有一块上好的披帛吧。娘啊,你不知道尿布呢跟披帛很像的,就用您那块尿布吧。”
林夫人愣了三愣,拉过林宝山,跟他窃窃私语着,“老爷,怎么办,这孩子是誓要跟我过不去了啊!”
“我就知道这孩子正一肚子气呢,你好好去安慰安慰她,莫让这孩子心中怨上咱们两个了。”林宝山一边跟林夫人讲话,一边拍拍熊宝宝的头,道,“这女婿不错,被这么损还吃得下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