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过了半个时辰,熊天成垂头丧气得从屋里出来,不断得唉声叹气,口中说着随你去随你们去,气死我了。熊宝宝皱皱小眉毛,很想知道屋内是怎样得一场天人混战,但又觉得自己面子珍贵,便差使一向没脸没皮的林亦如过去查探一番。
林亦如明了他的诡诈心思,但依旧笑眯眯得看笑话去了。
沈苏苏依旧坐在那里,一脸的得意,好似自己已经是半个熊府当家主母了。林亦如虽不知详情,但已经知道结果了,熊夫人甩袖而去,看来是无可奈何了。毕竟熊夫人自认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又是官宦夫人,不能跟沈苏苏一样豁得出去,什么话都敢说敢讲。
“沈伯母。”林亦如柔声喊道。
“哎哟,你这孩子,你以后得唤我二娘了,凡事得有个规矩哈。”沈苏苏一手理着垂下的发丝,一手把丫鬟刚泡给她的香茶递给林亦如,眼眸流光溢彩,面容也更为风姿美艳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沈苏苏就是这么得容光焕发。
林亦如接过茶,心中也嘀咕,这女的看起来绝不是爱息事宁人的,怕以后的熊府更要鸡飞狗跳了吧。
林亦如寻思了一下,小心翼翼得问道,“二娘别怪我多事,我不经想问一问您是如何认得我公公的?您若不想回答,那就算了,我也不好勉强你。”
“矣,这有什么好不想回答的。”沈苏苏柔柔得轻挥绣帕,秀眉一挑,“就是在月淮采艳坊春风一度,风流一夜吧。之后你公公便替我赎了身,欲纳我为妾,谁知你婆婆心肠歹毒,三番四次刁难我,最后还借着莫明其妙的由头把我和梦儿赶出家门。那时还真是一言难尽,大冬天的,我领着梦儿一步一跌得走出熊府。”
沈苏苏回忆起过去的事,没有丝毫的哀伤,但有些愤懑不平,还是在怪罪当时年纪太轻,任由得心机叵测的熊夫人欺负,五十两银子就把她打发走了。现在她可要重振旗鼓,欺负回来了。
林亦如点着头,她还以为沈苏苏与熊天成之间会发生什么感天动地悲天悯人的故事呢,谁知就是熊天成闲来无事入花丛罢了。不过世事皆是如此,至死不渝的爱情,难舍难分的感情其实皆不过是溢美之词,说白了就是一对你情我愿的狗男女。
“二娘啊,你可知这熊府里多兴风作浪的人呐。我们暂且不论我一脸煞气的婆婆,单是她那三个女儿就够呛人的,平素专爱抢白奚落人,一天不搬弄是非就要自我发作一下,跟她们一桌子吃饭简直难以下咽。”林亦如一句一叹得诉起苦,她说的有声有色的,其实没那么她没那么憋屈,只不过她不能再像以前她在娘家里耀武扬威的模样了罢了。
“哦,对付那种贱人嘛那就只能自己也做贱人了。”沈苏苏成竹在胸,眼儿媚,无尽得信心,拍拍林亦如的手,“放心,放心,以后有我在,你不会被她们欺负了。”
林亦如炯炯得点点头,她忘记跟沈苏苏说了,她绝对也是那种惟恐天下不乱的渣渣。
既然是亲生女儿,熊天成自然是不能斩沈梦了。他心烦意乱着,一是他得向上级承认自己判错了案,得跟刑部的人周旋,这种事送送礼倒是可以解决的,至于案子,那就搁置起来。二是他今年的政绩可怎么办哟,这可是重点。而最烦恼的是家中来了一个不省油的灯啊,本来有个性格莽撞,说话不饶人的儿媳就弄得家宅不宁的,现在还加上一个不仅说话不饶人做事更是心狠手辣的如夫人,他真是造了天大的孽了。
这几日他就睡在官衙里,不敢回家了。
他瘫坐在太师椅上,一番天崩地坼的样子。刑名师爷贼溜溜得走过来,拱手问道:“大人,在为何事烦恼?不如告诉小的,让小的给您排忧解难。”他一脸的小人谄媚相,殷勤得对自己老爹都没这么孝顺。
“政绩啊!政绩逼死人啊。”熊天成怨气冲天,“你说好好的,弄什么狗屁的政绩来考核人啊。我觉得没有政绩的官才是最好的官,就如我这样的。”
刑名师爷摸了摸下巴,以往凭他的生花妙笔做出锦绣文章,把熊天成下田拿拿那些锄头写成体恤百姓,亲自劳作,劝农功绩永垂不朽。如今熊天成是田都没下啊,这而且这事他已经用过很多了,他不得不另想办法。他道,“大人啊,政绩其实分很多种的,如果大人愿意劳心劳力一点,那就号召本地富商出钱修个路铺个桥什么的,从此中您还可以捞不少钱呢?”
熊天成一脸嫌弃得望着笑靥如花的刑民师爷,“弄啥子嘞,要钱我直接向他们要好了,何必搞这么多的名堂?那路好好的,难道我要命人敲掉,重新浇铸?那桥稳当当的,难道我要命人劈开当柴烧,然后再造个一模一样的?我脑子有坑?”
熊天成瞧不起刑名师爷的这些馊主意,亦不屑于贪这些小钱。他一贪那可是大手笔,两万盐引的钱马上就要到账了,到时他得把府邸扩充一下,再修个花园什么的,享尽人生的荣华富贵。
刑名师爷见自己的主意不讨好,便再一沉思,突然大喜道:“大人,祥瑞!”
“祥瑞?”熊天成皱眉,“什么祥瑞?我们县是出现白泽了还是河图了?”
刑名师爷的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表情,“大人,我听说郊外三里处出现了一颗硕大无比的灵芝,高约一丈,其冠亭亭如盖,此乃千古祥兆。大人,这是上天都在称赞你的政绩呢,即是如此,那些御史还敢说您今年的考核不过关吗?”
义庄焚毁后,焦土中突然长出了一颗奇异的灵芝,其冠五彩,其杆威武挺拔。下虞县民众皆在盛传此种异象,皆道是上天在表彰当今皇帝,自然熊天成也功不可没了,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坏人就是这么得好运。
熊天成对此事也略有耳闻,再揣度刑名师爷的言下之意,顿时心花怒放,忧愁皆无,他拍着桌子道:“拿笔来!”他命刑名师爷起草奏折,他要将此事上表给朝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