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月无痕看到的是自己躺在龙床上。他慢慢爬起来,走到御案前,问道:“还不睡?”r
“就几篇奏章了,看完就睡…嗯…”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月无寒抬起了头,然后就迎上了月无痕的眼眸,“你醒了…”r
“嗯。”月无痕懒懒地应道,然后好奇地拿了本奏章看起来,“他说这几年一直由丞相同秦把持朝政,你怎么还会这么忙?”r
“他是谁?”月无寒皱起了眉。r
“无觞。”说时,嘴角掠过一丝笑意。r
“无觞…”眉头皱得更紧。r
月无痕轻声地笑了,他放下奏章,走到月无寒身边笑道:“你不是挺喜欢无觞的吗?怎么不许我提他的名字?”r
“没什么。”月无寒恢复了正常,浅浅地笑了。r
“对了。”月无痕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笛,“明天上早朝的时候把这个还给无觞。”r
“你自己怎么不去?明天你这个刚回来的潇南王难道不打算露一下面让文武百官瞧瞧?”r
“我有什么好露面的。他们看到无觞不就等于看到了我,况且也没我什么事,我干嘛非得跑那一趟呢!”月无痕怪语道,“你到底送不送?”r
“送。”月无寒笑着接过了玉笛,然后把他拉进了怀里。r
“寒…我今天才回来…”月无痕大惊起来,花容失措。r
“我知道。我只是想抱你一会…像小时候那样…”r
“嗯…”双手乖乖地环住了月无寒的腰身,依偎在他怀里。r
“这是他要我转交给你的。”黄袍少年站在白衣少年面前,伸手递过去一件玉笛。r
“他自己为什么不亲自来还给我?他人呢?”白衣少年眼里有些心寒。r
“我想他在浑洁过怕了那种抛头露面的日子,所以现在不想在大家面前露面。”黄袍少年感到很无奈的样子。r
“我知道了。”接过玉笛,白衣少年就要走。r
这时黄袍少年在他身后十分冷静地道:“我希望你把兵权交给无忧。”r
月无觞身形顿了一下,转身面对月无寒,“当初是你说把兵权换给我的,你现在怎么可以出尔反尔?我想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你不要告诉我又是同秦的意思!”r
“不,不是同秦。”r
“是他对不对?”r
“不是。是无痕!”r
“无痕…”月无觞的眼底泛起了水雾,薄薄的一层,在阳光下折射着点点晶光,有些无奈,有些苍凉。r
“他希望你把兵权交给无忧。这是他昨天晚上对我说的。”r
“除了这个,他还说了什么?”r
“没有了。”月无寒淡淡地看着他沉痛的脸,心里有些不舍,“你会把兵权交给无忧吧!”r
“近期不会打战,我是不会交给他的。”说完月无觞走了。r
月无觞一走,一个火红色身影就出现在月无寒的背后,轻轻地看着月无觞离去。r
“他伤心了…”r
“换做是谁都会难过的…”r
红色身影慢慢飘过来,轻轻地依进月无寒的怀里,“可是那有什么办法…”r
一双手搂上了他的腰,头顶上传来一声叹息。r
月无觞回到王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r
尹雨和伊掠风在外面等着直着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
很久之后,月无觞大开房门,淡淡地吩咐道:“去把月无忧请来。”r
“王爷,请他做什么?”尹雨不解道。r
“叫你去请你就去,不要问那么多。”r
“是。”r
最后月无觞还是把兵符给了月无忧,现在朝廷上的人已经不知道总兵府到底在谁的手里了,连同秦也不晓得。这次兵符易主纯属于月无寒的一次暗箱操作。r
“他想通了!”穿着火红色宫袍的月无痕倚在月无寒的怀里,玩弄着月无寒的头发,笑道。r
“这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了。无觞不是普通人,他总能猜到我的想法。”月无寒笑道。r
“那你喜欢他吗?”r
“他是我的知己,也是我最好的帮手。”r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月无痕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r
“作为兄长,我没有道理不喜欢他。”月无寒低低地笑了,“看样子,你很在乎他。”r
“就像你说的那样,作为兄长,我没有道理不在乎他。”月无痕学者月无寒的样子和语气说道,然后妖异地笑了起来。r
月无寒低眉看着他,宠溺地笑了,“你穿红色很好看。”r
“是吗?”月无痕从他怀里跳出来,在地上舞了两圈,煞是好看,“好看吗?”r
月无寒就坐在那里,惬意地欣赏着,“漂亮。你在浑洁到底都学了什么东西?”r
“寒,别问我在那边是怎么过得了,好吗?我不想再提那边的事。”他走过来,骑到月无寒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哀求道。r
“好。你说不问了我就不问了!”月无寒笑道,心里隐隐作痛。r
月无痕浅浅地笑了,眸子下飞快地掠过一丝伤痛,转眼即逝。r
十月,树上的叶子落得差不多了,潇南王府里的花儿也都败了,只剩金菊在寒风里摇晃,灿烂。残月的琴画也学得有些日子了。r
自从从浑洁的战场上回来后,月无觞就给她请了几个女先生专门教她弹琴和绘画。r
残月问他:“为什么只学弹琴和绘画?”r
月无觞回答她说:“金渊的女子不需要学诗书,懂琴律和画工就行了。”r
后来尹雨就把这话对府里的每一个人说,这句话后来就成了潇南王府的一条府规。r
现在残月也可以弹些简单的曲子了,绘画上她还需要再努力。r
说实在的,尹雨和霜莲对那几个女先生很不满意,名义上她们都是来做残月的先生的,可事实上是为了潇南王来的。可惜的是,她们是看不到潇南王的,因为潇南王是不会在残月学习的时候来打扰她。而就算她们是残月的先生,残月居住的地方依然是她们的禁区。r
可是总有意外的时候。r
“在弹什么?”月无觞进门就问。r
“王爷。”几个女先生一齐跪下来,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r
月无觞不理会她们,直奔残月。r
残月笑了笑,“寒鸦戏水。”r
“嗯。再弹一遍。”说着,月无觞在一旁的木椅上端坐起来。r
残月今天才学这首曲子,而且是一首很有名的曲子,所以她弹得不好。不过月无觞看上去很喜欢,很高兴。r
尹雨和霜莲在门外瞅着里面的女先生,笑了起来。r
残月弹完后,月无觞就把她带走了。那几个女先生依然跪在地上,不能起来,仿佛月无觞在故意整她们。这就是潇南王的可怕吧,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r
许久之后,尹雨端着大总管的架子,霜莲端着副大总管的架子,两人一起进来了。r
霜莲清了清嗓子,说道:“王爷刚才吩咐了,你们可以去账房领钱了。”r
“这么快啊,不愧是潇南王府…”女先生们高兴起来。r
不过霜莲又说了:“王爷说,各位先生领了钱后就可以回家了,以后不得踏入潇南王府半步。”r
“什么…”r
“王爷要赶我么走?”r
尹雨完美地笑着,“真是。各位先生,请便吧!”r
说完,尹雨转身就走了,随即霜莲也走了。r
“大总管…大总管…”她们叫着,可是尹雨宛若没听见,就那样走了。r
“你真的把兵符交给了王爷吗?”白衣女子不相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r
“你不相信,是吧?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白衣少年无奈地笑了。r
“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里面吗?”r
“不能说。关于总兵符现在在谁的手里的这件事你也不能说。”r
残月想了一想,然后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r
“你真的明白了?”月无觞戏谑地问。r
“不明白…”残月又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r
月无觞感到好笑。r
下午,天空毫无征兆的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大雨一下子就将树上不愿离去的枯叶打落下来,树枝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了。r
“快冬天了吧。”残月望着窗外的雨幕叹息道。r
“还没呢,半个月后才入冬呢。”尹雨笑道。r
“怎么,你翻过黄历了?”r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是王府的大总管,所有人的起居都由我负责,我当然的注意节令了。”尹雨笑骂道。r
“是啊。”残月微微地笑了。r
“我听说最近丞相要造反呢。”霜莲抱着衣服走进来,那些衣服是月无觞吩咐给残月制的准备过冬的衣服。r
“丞相要造反?”残月和尹雨互相交换了一下惊讶的眼神。r
“可不是。”尹雨把那些冬衣放进衣柜里,回头来说道,“你们没看到王爷这几天老往宫里跑吗?”r
“这个…月儿最清楚吧!”尹雨笑道。r
残月脸上微红,“嗯。他最近好像都在书房里…”r
“我就说嘛。”尹雨一副很得意的样子。r
“看样子宫里出事了!”残月说道。r
“不出事才怪。现在,咱们的丞相大人翻天覆地地找总兵府,恨不能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了。”霜莲十分夸张地说道。r
听到霜莲那么说,残月恍然大悟,立即明白了上午月无觞的嘱咐。她想到了一个人,马上问道:“清河王爷那边怎么样了?”r
“不清楚。好像是说九王爷离京了,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霜莲耸了耸肩,表示无力以助。r
“九王爷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有些不妥吧…”尹雨微微皱起了眉,若有所思的样子。r
“不知道,只是传言,也不晓得是不是真的。”霜莲无奈地说道。r
残月想了一下,又问:“如果丞相真的造反了,妍妃怎么办?”r
“还能怎么办,连坐呗。”尹雨白了残月一眼,“你还担心她做什么…”r
“毕竟她也是月无觞的妃子…”残月闷声道。r
“什么妃子呀?月儿有件事你必须搞清楚。除了正王妃,其他的妃子都不是妃子,只是名儿叫的好听,其实只是一个地位比我高一点的侍妾而已,更何况咱们王爷连碰也没碰过她。说到底她连一个侍妾都不如。”尹雨讲解道。r
“这样啊…怎么会这样…”残月神思起来。r
“要打战了!”门外传来秋夕的嚷嚷声。r
“秋夕,你瞎嚷嚷什么?”房里的贵妇人不满道。r
只见秋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喘得厉害,“小姐,要打战了!”r
“那有什么稀奇的?金渊每年都在和邻国打战,犯得着那样大惊小怪的吗?”贵妇人慢慢地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r
“不是和邻国!”秋夕咽了一口水,接着说:“内战,这次是内战!”r
“内战?”同妍的手停了下来,抬眉去看秋夕,“有人造反?”r
“是!是!是!那个造反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老爷!”秋夕恨不能多张几张嘴一次把话说完。r
“什么!”同妍脸上顿失血色,变得无比苍白。r
“外面已经乱了,街上到处都是官兵,随时都有可能开战!”r
“爹怎么可以这么糊涂!”同妍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出去。但秋夕拉住了她,不让她出去。r
“秋夕,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任凭同妍怎么挣扎,秋夕就是不松开,反将她死死地抱住。r
“外面快要变成战场了,小姐,你不能出去啊!”秋夕哭求道。r
“我要去劝爹,他不能做金渊的罪臣!”说完,同妍狠劲甩开秋夕,快步跑了出去。r
“小姐!”秋夕跟着追了出去。r
刚到院门口,两柄寒剑交叉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r
“你们…”r
“对不起同妍。王爷吩咐了,您不能离开这个院子,从今天起你活动范围就限制在这个院子里,直到叛乱结束!”侍卫解释道。r
“我要去见我爹也不可以吗?”同妍怒声道。r
“这是更不可能的。请妍妃回房。”r
同妍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了,她几乎要昏厥了。r
“小姐,我们回吧…”秋夕过来扶住她,慢慢往回走。r
第二天,天气转暖了。r
残月发现昨天的先生都被换掉了,现在有是几个新面孔,她又要重新适应这几个先生的授课风格。r
“你们是今天才来的吗?”残月问她们。r
“是的。昨天下午大总管通知我们今天来给您授课,所以我们是今天才来的。”r
“哦…”残月微微点了点头。r
外面现在已经翻天覆地,人人自危了,尹雨居然还能给她找女先生,可见尹雨的能力有多强。这也难为她了。r
“东方小姐…不知前几位先生教您学了什么?”r
“只是一些简单的绘画和一些简单的曲子,还没有深入的学。”r
“哦。您能弹一段给我们听听吗?”r
“可以。”残月微微地笑了。r
琴音刚起,几个女先生就轰然倒地,死了。r
“你们…”残月一下子从凳上弹起来,急忙奔到那几个女先生身边。r
双手还未触到她们,后脖子就被一个人从身后中重击了一下,然后就软软地倒下了,不省人事。r
“月儿…”r
尹雨进来时,只看到那几个死去的女先生,并未看到残月。她愣了一下,意识到大事不妙,马上出去了。r
刚好这个时候伊掠风回来了,尹雨连忙抓住伊掠风的胳膊,急道:“不好了,出事了!’r
伊掠风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问她:“什么出事了?怎么了?”r
“给月儿授课的那几个女先生死了,月儿…月儿不见了,被人掳走了!”r
“遭了!这一定是同秦派来的人。我得赶快告诉王爷!你马上去增加府里的巡逻队伍,加大巡逻次数,加强安全防备。”r
“好的。”尹雨点头,立马去办。r
伊掠风则匆匆忙忙地又出去了。r
“王爷,东方小姐被同秦派来的人劫走了!”伊掠风虽然怕月无觞发火,可他不敢耽搁,直接对月无觞说。r
月无觞、月无寒和月无痕都愣住了。r
月无觞然后就火了,“她怎么会被同秦的人劫走?王府的侍卫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尹雨到底是做什么的?那么多人居然都保护不了一个女人…”r
月无寒见不得月无觞这样,马上说道:“无觞你先别发火,先要想想怎么把人救出来。我看同秦劫走东方残月只是为了用她来威胁你,一时半会她是不会有危险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办?”r
“让月无忧回来!”月无觞低沉地说道。r
月无痕微微愣了一下,“你打算和同秦在战场上解决?那…东方残月还有命可活吗?”r
“不。同秦一定以为总兵权还在我手里,所以才会用月儿来威胁我。如果让月无忧回来,他就会知道总兵权不在我这里,就不会用她来威胁我。”月无觞很冷静地说道,冷静得可怕。r
月无痕摇了摇头,依然觉得不妥,“不行。如果他发现他的对手不是你,东方残月的利用价值就没有了,你会害死她的!”r
“今晚我会和伊掠风夜探丞相府…”r
“那行吗?”月无寒有些顾虑,“同秦的丞相府可不是一般的丞相府,它比皇宫的戒备还要森严。你贸然闯进去,会不会…”r
月无觞摇了摇头,“我有我的办法,我也不是一个一般的探访者…”r
月无痕看着月无觞,样子有几分痴迷,眼里含着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