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接过来话茬,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自己行为不检点自然是能搜出这肮脏的东西!”
洛无双不做反驳,只是反复摸着这黑色的包袱,一双眸子在暗夜中却是明亮如火炬,直照的人心里没底。
“无双,你总是摸着这包袱做什么?”
老夫人见洛无双不表态,她也有些按耐不住,忍不住的试探一问。
这时候绿翘却是走出来,道:“哎呀,奴婢今下午才收拾的衣橱根本没见过这黑色的包袱啊,这包袱出现的太诡异了?怎的林嬷嬷一搜就能搜出来呢?”
绿翘声音很低但却是异常清凉,似乎很是疑惑,但她的话却是仿佛如一盆冷水瞬间泼醒了所有人!
林嬷嬷是谁?
林嬷嬷可是跟着薛氏多年的大红人!
薛氏听着这一语双关的话,猛时猛的一惊!忙抬头去看老夫人,果真是见老夫人的面色十分冷凝。
“是啊,无双也奇怪林嬷嬷如何在放满包袱的衣橱里准确无误的抓起这个黑色的包袱就冲了出来呢。”
洛无双一声轻叹,故作出很不理解的表情。
然而,正是这轻飘飘的一句话里面却是饱含玄机!
“无双,什么叫做放满包袱的衣橱里?难不成你衣橱来还存了不少包袱?”
老夫人慧眼如炬,心细如发,自然是能一句话摘出重点疑问来。
洛无双对此也是有笃信的把握,忙点头:“是的,祖母!无双最近准备为祖母做一件五福百寿的衣袍,因为要在衣料上绣着福禄寿等福星图案故而需要大量的色泽不一粗细不同的丝线,所以无双便将用到的各色丝线与布料装在不同颜色的包袱里,等用到的时候取来也是方便。
这大大小小的包袱算起来也有十多个左右其中根本没有用黑色的包袱,无双很是奇怪林嬷嬷怎么会搜出这样一个藏了情诗与衣衫的包袱,而且还一口咬定这就是无双与人私通的证据。”
洛无双故意停顿一下,继而道:“若是祖母不相信便请容嬷嬷到衣橱中查看一番,无双断然不敢说一句谎话!”
绿翘这时也打算在烧一把火,脸上忙嬉笑道:“老夫人,洛姑娘说的可的句句属实!姑娘给老夫人设计的那万寿服的草图奴婢是亲眼见过的,真真的富贵奢华逼人呢,姑娘今儿还说等老夫人得了空闲就去帮您量一下尺寸,可谁料…”
话点到为止最为妙,绿翘适时的闭了嘴。
可绿翘说完还有紫鹃,紫鹃也站出来,十分肯定道:“姑娘的装丝线的包袱都是奴婢裁剪的布块,里面根本没有黑色的包袱,奴婢清清楚楚的记得洛姑娘说黑色不吉利所以不许我用黑布,如今姑娘衣橱里出现这黑包袱,肯定是哪个黑心的人要陷害姑娘啊!奴婢恳求老夫人为姑娘做主!”
话已至此,老夫人已经信了九分,剩下一分自然是要求证过后才确定的。
况且洛无双还是好心的为她准备做衣衫,光冲着这份孝心,她也要去查证一番。
一个眼神递出,容嬷嬷心领神会转身便进了屋子,不一会出来时暗暗朝着老夫人点了点头。
“林嬷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老夫人双眼赤红,她没想到这府中的老嬷嬷竟敢对洛无双下此毒手,心中恨的咬牙切齿!
林嬷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狡辩道:“老夫人,这包袱确确实实是在衣橱里搜出来的,老奴万万不敢欺上瞒下啊!”
“是么?林嬷嬷,无双分明记得你拎着包袱出来时候那包袱还是系着死扣的,这足以证明你连看都没有看里面的东西便拎着出来污蔑我的清白,无双纵使年幼但也不是傻子!林嬷嬷如此欺负无双,难道是看见无双孤单无所依就顺手拿来捏扁搓圆么!”
洛无双眼睛中燃烧起一团幽红的火苗,那是炽热的愤怒!
这话她是在怒斥林嬷嬷但这话中意思则是多半说给老夫人听!
她是在向老夫人说明此刻她的艰难处境,谁人不知林嬷嬷是薛氏的心腹,若没有薛氏授意指使林嬷嬷如何敢拿捏她?
简而言之,洛无双是在借机敲打老夫人,告诉她是薛氏是个面善心黑的妇人,竟狠心对洛家遗孤下手。
洛无双的厉害之处,林嬷嬷自打第一眼见洛无双便吃到瘪,如今洛无双又是扣下如此大的罪名,她当真是气的胸口吐血。
“表小姐!您这么说不是摆明着要把老奴往死里赶么!这包袱横竖都是从您房里搜出来的,您说一千个一万个不是您的,可证据摆在眼前也不是空口无凭啊!”
林嬷嬷自然是不能承认,只得将包袱推辞出去,反正这包袱是从洛无双屋子里寻出来的,只要她咬住不松口,老夫人纵使怀疑也不能将她轻易定罪!
现在的她只希望那王勇也咬紧牙关,不要被洛无双套进去才是!
洛无双自然是知道林嬷嬷不会承认,索性她也不在追究,转而捏着手中的情诗去审问王勇。
哼,别以为林嬷嬷不松口她就没有办法让薛氏露出马脚来!
刚才的一番对峙,老夫人已是疑心今晚是薛氏捣的鬼,只要她在火上浇些油,就不怕这火烧不到薛氏。
林嬷嬷见罗无双是不在准对她,心口终于是喘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洛无双是个难对付的。
洛无双捏着手里的情诗在王勇眼前晃了三晃。
“你每月的月饷是多少?”洛无双话峰一转,打算再次拿着这情诗说项。
“二两纹银…”摸不到头脑的王勇,只能如实回答
“二两纹银啊,这点钱对你来说是不是太少了点?”
“…还算是凑合,勉强过日子…”王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声音发颤,他总感觉洛无双那轻飘飘的话是带着刺,下一刻就能将他刺的血肉模糊。
果真是见洛无双抿了抿红唇,笑的熠熠夺目,她捏着手中的纸张,道:“刚才你说这情诗是托人代写但纸是你自己,那我问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材料的纸,它值多少钱?”
此话一出,王勇怔愣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写情诗的纸是大夫人薛氏准备的,他只管背诵上面的内容哪里还知道这纸张还分什么三六九等的材料,王勇偷偷抬头去看薛氏,只看见薛氏的面色十分不好看。
此刻的薛氏,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她也根本没有想到洛无双竟然如此聪明的另辟蹊径从纸张下手。
这纸张是从她房中流出的,而且是府中独有的一份纸…一旦追究起来,一查就会查到她头上的!
薛氏忙上前笑道:“无双,这王勇先前说辞就足以证明是他是要毁你声誉,这样的宵小混人该拖出去打板子在丢出府,你啊不用再询问了,舅母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
话语间,薛氏便挥手让人拖着王勇往外拎,她不傻若是在问下去,凭着一张纸就能查到她那里去,如此,她若是连带着受了惩罚那可就不划算了。
洛无双见薛氏乱了阵脚,她眉眼淡淡的扫向薛氏,缓缓道:“大舅母,咱们慕容府虽家法森严但对待府下人们做错事犯法这等事也是需要等着审讯清楚再定罪的。
如今王勇三番两次诬陷我清白,且他的说辞都是破绽百出,今日当着祖母与众人的面若是不将此事问个明白就将人拉出去处罚了,恐怕日后下人们都会说慕容府恃强凌弱随便要人性命。
如此若是传出去外人恐怕不光是说大舅母持家无威信更多的可能还要说慕容府依仗权势草菅人命呢,这对大舅父的官运恐怕也是大有影响的,无双眼皮子浅看事也不周全,这话说了还望舅母不要动怒才是。”
洛无双不急不缓的说着,但没说一句话就如一块大石捶打着薛氏的天灵盖!
若是她此刻将王勇不问青红皂白的拉出去,那就是被洛无双扣上一个侮辱慕容府家风的重罪,甚至还牵扯上慕容勋的官运,洛无双这一番说辞分明是阻止她堵住王勇的嘴洛无双是非要将这把火烧到她身上啊!
大户人家的下人们的命都是卑贱如蝼蚁的,哪个府里头的奴才犯了错不都是被直接拖出去要了他命的,这种事在京城都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可洛无双却是硬生生的将处置王勇说成是慕容府草菅人命,这不是故意与她对着干是什么!
本是轻巧的一件事,可是经洛无双这么一说却是成了关乎人命的大案子,更何况还有老夫人在场,她被压得是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暗地里磨牙。
老夫人向来视慕容府声誉为头等大事,经洛无双的嘴一说,想必老夫人也自然是要继续任审讯清楚了王勇。
薛氏的的面皮子青一阵白一阵,气恼的鼓着胸膛巴不得吃了将洛无双的血肉!
今晚,本是要彻底除掉洛无双的,可眼下情况分明就是将自己赔了进去!
老夫人眼神扑闪,深沉道:“无双说的不错,今晚不将王勇审讯清楚了,明日御史台还不知道如何弹劾慕容府呢,况且这会儿也容不得出任何差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