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要这样报复她，在重逢的那一刻她就有预感，她了做了很久的自我设防。可现实血淋淋的摊在面前，她还是觉得很疼，很疼。
空中的烟花一直断断续续的没有停过，皑皑白雪在烟花腾起的强光下，像是不小心破袋而出的面粉，洋洋洒洒从天泼洒下来。
泪水在眼眶打转。不能让眼泪落下来，宋薇薇倔强的仰起头，将眼泪生生的逼了回去。
“怎么，宋小姐不开心了？”沈暮一字一句，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扎进宋薇薇心里，还恶作剧的转动着匕首，让伤口血流的更快。
“不敢。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宋先生要我……要我委身于你，我也不能拒绝，不是吗？”宋薇薇自嘲的笑笑，“我怎么敢有其他的念头，婚姻需要门当户对，爱情也一样，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沈暮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来接起，语气是面对她时，所没有的温柔体贴，“嗯，在外面。”
沈暮边打电话，便迈开步子往旁边的空地走。离得太远，宋薇薇并没有挺清楚他在讲什么。暗暗天色里，远处忽明忽暗间，她却看清了沈暮的脸色。
那是一种让人惊艳的，仿佛能消融冰雪的温暖。
打电话给他的，应该是白榆风说的，沈太太很认可的，他未来的未婚妻，林雪小姐吧！
她是多可笑，才会眷恋方才那个只是报复的吻。
真是太可笑了！
脸上居然有点湿湿的，宋薇薇伸手抹了把，居然是满手的泪。
她不能哭。
她不能让沈暮看到她哭。
她不能让沈暮看出她对旧情有一点点的不舍。
可是要止住眼泪，真的好难。
当初是她不要他的，为什么还要哭，为什么还要难过。
宋薇薇，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不要这么懦弱。
沈暮打了一会电话，又往她这边走过来。宋薇薇抬起手臂，用羽绒的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手指触及脖颈间的围巾，顺手解了下来。
沈暮已经走到她面前，宋薇薇把围巾递还给他，略带鼻音的说，“你有事去忙好了，我一个人再呆一会。”
“哭了！”沈暮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妥，并没有接围巾，反而是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用力一抬。
她的眼睛里，泛着薄薄的水光，双眼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碎屑迷了眼睛而已。”宋薇薇躲开他的目光，试图向后退去。她吸了吸鼻子，“你把手机还给我，我叫我姐来接我，就不麻烦沈先生。”
沈暮松开她的下巴，把手机掏出来递过去。宋薇薇伸手去接，沈暮却又不肯松开了。
“为什么哭？”沈暮颇有不问清楚不罢休的架势。
“想让沈先生觉得我可怜，手下留情演的戏而已，沈先生也不必在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宋薇薇一向信手拈来，“毕竟，当初是我可以为了两千万不要你。现在的一切折辱，都是我的报应。”
输什么都不能输阵，丢什么也不能丢了最后的尊严。原以为，会是撕心裂肺的话，竟然就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
她不敢再去沈暮的脸色，心虚的面江而立。北风夹着雪，乎乎的刮在她的脸上。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温度，也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痛楚。
“两千万。”沈暮重复着宋薇薇脱口而出的数字，声音喃喃的越来越微弱。
宋薇薇似乎还能感受到，沈暮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对，我就是沈太太口中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不然我进什么娱乐圈，捞什么金啊！”宋薇薇却是出乎意外的平静，她浅浅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早知道沈太太这么大方，早知道沈先生身价如此之高，当初我就应该多要一点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彻底消失在你们沈家人面前。哪像现在，进不得退不能。”
一口气，说了许多，宋薇薇心里反而轻松不少。再坏也坏不过当初，只能任人鱼肉。
“两千万你就把我卖了，在你眼里我就只值两千万。”沈暮愤怒的扯着她手臂，用力的把她拽到面前，寒眸冷意森森，可眼底却跃动着一簇簇的怒火，他咬牙切齿，太阳穴旁边的青筋骇人的突突跳动，他低沉的嗓音泛着一丝阴鸷，“宋薇薇，谁借你的胆子，居然敢玩弄我的感情。”
看着他怒气森然的样子，宋薇薇反倒笑的嫣然，她眉眼弯弯的看向沈暮，“我就是仗着你喜欢我啊！”
所以才敢为所欲为，所以才敢再一次把自己交到你手里。
可是，你终究不再是当初那个你。
而我，终究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我了。
这一次，宋薇薇的目光却再也没有闪躲，直直的看向沈暮怒意丛生的眼眸。她认真的看着他黝黑的眼眸，里面有绽开陨落的绚丽烟花，还有她狰狞变形的脸。
沈暮蓦然的松开她，像是看怪物一样觉得可怕的往后直退，他身体不可思议的晃了晃，然后他放声大笑，“啊哈哈，就仗着我喜欢你。”
他像是听到了多可笑的笑话一样，可他的声音里却满是悲恸和苍凉。笑够了，沈暮开始在衣服里翻来覆去的找。
终于翻出了口袋里的钱包，他掏出一沓现金摔在宋薇薇脸上，“告诉我，多少钱能买你的身体。一个连爱情都可以估价的女人，还有什么不可以卖的。”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下贱。”宋薇薇的右脸被砸过来的纸币抽的有些疼，她看着满天飞舞的红色纸币被吹乱落在他们之间的地上，亦是满心苍凉。她定了定神才开口，“恐怕我的要价太高，沈先生不舍得吧！”
“我最不缺的只有钱。”他满身戾气的迈步走来，毫不怜惜的拽着她的手腕用力捏下去，“我倒要看看和当红花旦一夜风流，究竟价值几何。”
“这世上可没有强买强卖的交易。”宋薇薇也不挣扎，也不恼火，只是云淡风轻的吐出一句，“日后请早，今日不想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