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气氛，突然有些凝重。所有人都沉默着吃菜喝酒，一顿饭是吃的索然无味。就连今晚话格外多的宋倾城，也只是一杯一杯的灌着闷酒。
好不容易吃完饭，柳姨在餐厅收拾桌子，云姨拿药给外公，宋薇薇和费俊凯在陪偶得玩玩具。宋倾城和沈暮相对而坐，遥遥用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对手。
气氛一时也很奇怪。
费俊凯虽然不知内情，可光宋倾城的话有心人也能听出个大概。他忍不住好奇的凑到宋薇薇身边，问她，“你和沈总很熟？”
“我要说他是我的旧爱，你信吗？”宋薇薇半真半假的调侃。
“我看像。”这下费俊凯沸腾了，难掩激动之色，继续打探敌情，“当初是你抛弃他，还是他甩的你。”
宋薇薇无语的看着他，简单的挤出两个字，“你猜！”
费俊凯顿时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他抱歉的解释，接起了电话。然后的抱歉的和宋薇薇姐妹辞行，“谢谢倾城姐今晚的招待，家里还有点事，我先回去了。”
“薇薇，你送小费下楼。”宋倾城抢在宋薇薇拒绝之前开口。
宋薇薇只能无奈的进房间，裹了厚厚的羽绒服出来。费俊凯已经在门口站着，宋薇薇换了厚厚的雪地靴，跟着他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老式楼房的冬天，走道里都是呼呼的北风，风中夹着雪花，落下脸颊耳畔上，冰冰凉凉。
Y市许多年没下雪了，宋薇薇边下楼梯边伸出手去接雪花，像个孩子一样，玩的不亦乐乎。
“想不想放烟花？”费俊凯在身后护着她，看她玩的开心，忍不住提议。
“可以吗？”说到放烟花，宋薇薇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妈妈走了以后，外公身体也不好，已经很久没有人陪我放烟花了。”
小时候，一家四口在院子里放烟花的场景，突然涌上心头，宋薇薇的眼睛有些发酸。
妈妈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冰冷的世界里，她会不会很孤单？
“我车里就有，这里离姚江近，我们可以去要姚江边放烟火。”
“你不是家里还有事吗？”
“我只是想找个借口出来，和你单独呆一会儿。”
转眼已经迈下最后一阶楼梯，费俊凯和宋薇薇并排走着。
“你车停哪里了？”宋薇薇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费俊凯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柠檬黄保时捷卡宴，张狂的颜色果然和他张扬的性格很相称。
宋薇薇把他送到车边站定，语气三分礼貌七分疏离，“家里有事还是早回去吧，今天是除夕夜，每家都应该团圆。”
“真的不去放烟火？”费俊凯满眼期待的问。
“浪漫的事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宋薇薇笑的眉眼弯弯，可拒绝起人来，却是稳准狠到了极点。
“看来我是真的没有机会了。”费俊凯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然后摇下车窗，认真而肃穆的问她，“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宋薇薇一怔，抬着头，疑惑的望着他。
雪花轻盈的簌簌而下，不断落在她眼前，她看不真切费俊凯的表情。
顿了一顿，他又肯定的说，“你喜欢的人是沈总吧！”
宋薇薇的眼仁一缩，下意识的否认，“怎么可能，他只是我的老板，恰好替我解过围。”
费俊凯一副‘你不必解释，我懂的’表情，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她一番。
然后启动车子，挥挥手，算是和她做了最后的告别。
宋薇薇看着那辆柠檬黄的卡宴，拐到小区的主道上，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收回了目光。
转身，却看到了，头顶覆了层薄雪的……沈暮。
他是什么时候下来的？宋薇薇吓了一跳，刚才她和费俊凯的对话，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宋薇薇尴尬的站在原地，此刻往前后退，好像都不对。沈暮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牢牢的锁在她身上，可眼底却蕴着狂风暴雨，似要将她撕碎一般。
害怕的后退了一步，宋薇薇眼看着沈暮，一步又一步的向她走过来。原本就隔得不远，沈暮一下就走到了宋薇薇面前。
路灯的光投在他颀长的身上，他的影子将她拢在一片阴影里。
宋薇薇的脑子转了好几转，她很自觉的想到了签的那份协议，然后又想到了今天这出闹剧，她是不是需要解释一下，毕竟金主看上去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宋薇薇视死如归的一咬牙，然后冲口而出，“我……我……我……”
连说了三个我，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宋薇薇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颓然的垂下脑袋，恨不得雪下得再大一点，干脆厚到她能将脑袋埋进去当只鸵鸟。
“知道害怕了！”沈暮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冷冷的响起。顿了一小会，他又肯定的，“嗯？”了一声。
“我没有背着你找别人。”宋薇薇被沈暮伸出手的手惊的又退了一步，她依旧低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求放过的可怜模样。
白雪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然后被她脸颊的温热的温度给灼化，留下凉浸浸斑驳的小水珠。
沈暮没有继续质问，只是伸手握住她的脸颊，用了力把她的脸抬起来，迫使她的眼睛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睛。
宋薇薇紧张的大气也不敢喘，她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覆住又黑又亮的眼睛。以微薄的能量抵抗着沈暮那双深究又灼热的眼睛。
沈暮的眼睛是那种笑怒皆是春波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总是半真半假的满目情深。
宋薇薇实在是忍不住这样长时间的沉默，她悄悄抬起眼睑，偷偷的看向沈暮。不想，羞怯的目光却跌进了沈暮那双幽深的眸中。
他的眼眸带着一丝探究，像是要将她心底的那些小心思全翻出来，一一查看。她脸上一红，又欲低下头去，可脑袋却被他一早侵占的手掌，稳稳固定着一动不动。
“去放烟火。”沈暮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丝难掩的期待。
漫天雪花里，宋薇薇轻轻点头，然后清晰无比的应了一声，“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