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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以蛇吞象——偷袭珍珠港(4)


  而珍珠港里,这次偷袭行动的主要目标之一——美军战列舰,像排队等着上刑场的犯人一样,毫无戒备地停泊在被称为“战列舰大街”的航道上。从东北往西南依次排开,分别是“内华达”号、“亚利桑那”号、“西弗吉尼亚”号、“加利福利亚”号、“田纳西”号、“马里兰”号和“俄克拉荷马”号,只有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上将的旗舰“宾夕法尼亚”号,停在稍远一点海军造船厂的船坞里。

  日军的鱼雷轰炸机几乎是贴着海面飞来,在“内华达”号军乐队的国歌声中,冲在最前面的飞机向旁边的“亚利桑那”号投下了第一颗鱼雷。

  乐队成员们望着这一幕,大惑不解,这是哪里来的飞机?是不是疯了?到底想干吗?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一架鱼雷机冲到“内华达”号上空,机关炮喷出的火舌把甲板上连人带乐器撕成了碎片,人们在惊恐中四散逃命,有人看见机翼上鲜红的“太阳旗”,这才反应过来。珍珠港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日本人打来了!

  几乎同时,停泊在港内的美国军舰发出了轰天巨响,水柱四起。首先遭到灭顶之灾的是“亚利桑那”号战列舰,空袭警报刚响起时,舰上官兵的第一反应是警报系统出了问题,大周末的早上哪来的空袭?

  还没等人开口抱怨,一颗穿甲弹便穿透了它的甲板,引起弹药库的剧烈爆炸,爆炸物混杂着人的残体四肢,腾空而起,冲上天空。红色火焰在黑色浓烟的簇拥下,发出狞笑,残忍地吞噬着一个又一个惊慌失措的船员。几百吨重的炮塔也被掀翻,火柱高达一千多米!几分钟后,“亚利桑那”号和他的1177名船员齐齐从珍珠港的海面上消失了。

  接着,“弗吉尼亚”号和“田纳西”号战列舰被鱼雷击中,半个身子沉入水中,100多名官兵葬身鱼腹。

  再接着,“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也被鱼雷击中。舰上的油库中弹起火,一团巨大的火焰和浓烟直冲云霄。为了防止弹药库爆炸,舰长下令往弹药库里注水,弹药库是保住了,可带来的后果是船体自身过重,开始倾斜下沉!眼看油库的火无法扑灭,无奈之下,舰长只得下令弃舰,但此时已经晚了,周围的海面上浮起一层厚达30公分的重油,正在熊熊燃烧,形成一片火海,将纵身跳下的船员一个个活活烧死。

  最惨的大概要算“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因为停泊在港口的最外面,这艘倒霉的战列舰首当其冲地成为日本鱼雷机的第一打击目标,刚一开始,舰体便中了12颗鱼雷!甲板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左船舷严重倾斜,很快,半个身子就已经落入水中,无数官兵随之沉入海底。只有靠近旁边“马里兰”号的少数人得以被救。这还不算最惨的,还有三百多名船员被困在密封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随着氧气渐渐被消耗殆尽,这些船员在极度痛苦中被活活闷死,他们之中生命力最顽强的,拖了十几天,每天挣扎着用粉笔在隔板上写临终遗言。

  日本人出其不意的进攻,不仅让美国太平洋舰队的基层官兵们惊恐万分,甚至连高级指挥官们也同样茫然不知所措,以致未能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反攻。

  第一声爆炸传来时,夏威夷航空兵参谋长莫里森上校正在浴室里刮胡子,巨大的声响让他手一哆嗦,把脸刮破了。莫里森顾不上自己的脸,赶紧冲到办公室里打电话给上级报告情况。谁知上级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反倒问他:“你他妈是昨晚喝多了?还是在做梦啊?”莫里森无奈,只得把话筒对准珍珠港方向,让上级听听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这下,连他的上级也被吓懵了,刚准备去找人,又听到“扑通”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原来,莫里森头上的天花板塌了。

  太平洋舰队司令金梅尔上将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儿去,听到爆炸声后,他立即冲到室外,往珍珠港方向眺望,不料却被“亚利桑那”号巨大爆炸的气浪冲撞到墙上,半天爬不起来。好不容易重新站稳脚跟,看到的却是一幅惨不忍睹末日般的悲惨景象。金梅尔茫然不知所措,没有做任何应对措施,这位海军上将,是已上任十个月的太平洋舰队最高指挥官,按说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因为最近一周以来,他每天都在向他的下属讲述“美日开战后24小时之内应该采取的步骤”,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了呢?这是因为,他每天讲的全是日本进攻菲律宾的故事,从来没有想到日本会以这样快、这样猛、这样不按常理的方式,拿他的太平洋舰队开刀!

  十天后,这位倒霉的太平洋舰队司令便被革职。

  唯一还算清醒的,是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值班参谋墨菲中校,他火速向海军作战部长斯塔克发出了一份人类战争史上最为奇特、日后沦为历史笑柄的作战电报:“珍珠港遭空袭,请注意,这不是演习!”

  斯塔克收到电报后,马上冲进他的顶头上司——海军部长诺克斯的办公室。诺克斯收到报告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他斩钉截铁地说:“这绝对不可能,他们一定说的是菲律宾!”

  斯塔克一脸晦气地说:“确实是珍珠港,我们的船,差不多全完了!”

  诺克斯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一把抓起通往白宫的电话:“我是诺克斯,告诉总统,我们收到了一份太平洋舰队发出的作战电报!”

  总统罗斯福正在椭圆形的办公室里,一边津津有味地啃着一个苹果,一边向他的高级助手兼好友哈里·霍普金斯炫耀他的集邮册,诺克斯十万火急的电话,一时让他云里雾里。

  “不可能!”

  “这是真的,总统先生,他们已经干起来了!”

  “不可能!”

  “日本人正在进攻珍珠港!”

  “不可能!”

  “我把电文再念一遍:‘珍珠港遭空袭,请注意,这不是演习!’”

  一旁旁听的霍普金斯也说这帮家伙肯定是搞错了,日本人最多只会在东南亚发动进攻,怎么可能进攻隔了半个太平洋的珍珠港呢,他们又不是疯子!

  罗斯福扬手打断他,沉默片刻后,突然爆发了:“通知所有军港和舰船,珍珠港被袭击了!”

  又马上打电话给陆军部长史汀生:“你知道我们出事了吗?”

  史汀生正在家里吃早餐,他放下刀叉,接起电话,满不在乎地回复道:“是啊,日本人正准备向菲律宾挺进嘛!”

  罗斯福气急败坏地嚷道:“不!是夏威夷,那帮狗娘养的正在轰炸珍珠港!”

  正当美国人从上到下一片混乱之时,日本人的第二波进攻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8点55分,由171架飞机组成的轰炸机群,在岛崎少佐的指挥下,对笼罩在滚滚浓烟中的珍珠港,再一次开始狂轰滥炸。

  这次首先倒霉的,是一艘鱼雷快艇,它的弹药仓被三颗炸弹命中,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和火光,直挺挺沉入海底。

  接着遭殃的,是在第一波攻击中受了轻伤的“内华达”号战列舰。此刻它成为了日本俯冲轰炸机重点照顾的对象,“内华达”号见形势不妙,赶紧开足马力,想从港口外夺路而逃。日机发觉后,立即蜂拥而至,一股脑儿地投下冰雹一般的炸弹,“内华达”号一下身中六枚炸弹,奄奄一息。舰长见已无生还希望,为了避免沉没后堵塞入口处航道,毅然改变航向,向左停在一角搁浅,成为日本人的固定靶子。

  直到此刻,被打懵了的美军才开始清醒,并开始组织起密集的防空火力,但训练有素的日机丝毫不为所惧,在硝烟中躲闪腾挪,继续对机场、舰艇狂轰滥炸,纵观整个战役,日本只损失了区区29架飞机,而美国人更多的“战果”,则来源于自己人的贡献。

  这就是倒霉透顶的B-17轰炸机和从“企业”号航母上飞来的“无畏”式侦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