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启明看着这一幕,突然又想起了蓝珊,突然很想知道他们老去的样子,他一定也会牵着她的手,陪她静静漫步,那时,他们的子孙都已成人,真是儿孙绕膝,其乐融融吧,想到这,脑子里却又出现了白艳丽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的柔情转瞬即逝,又是阴沉的可怕。
他加快了速度,车子在静谧的路上飞驰,两旁的树木飞奔着向后撤去,他现在只想见到蓝珊,立刻见到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昨晚……昨晚的事情,他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自己喝多了把白艳丽当成蓝珊也是有可能,但是,怎么会这样!他说要给白艳丽一个交代,但是他能怎么做,他居然对自己的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简直是畜生!他目光阴沉,眉头紧锁,双手紧抓着方向盘,心里一阵紧一阵的难受,头又开始晕晕沉沉的,脑袋里一点都不清醒。他狠狠地甩甩头,可沉重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他不知道,昨晚白艳丽为了让他彻底睡去,用的药剂量是自己平时使用的两倍,早上,他被白艳丽一惊,暂时恢复了清醒,可现在,残余的药力又在发挥作用了。
他只当是自己还没完全醒酒,也并不在意,不断地加着速,回家心切。手机在座位的角落嗡嗡的响了起来,他刚才随手一扔,它刚好掉在副驾驶的座位边上,这时正震动着移动,马上就要掉下去了,他弯下腰去拿手机,甚至带着点急切,虽然自己也知道可能性很小,但他还是希望是蓝珊打来的,手拿到手机,身子刚刚直起来,就眼见着前面拐角处走出来一个人,车子的速度却并未降低,他心里一急,赶紧调整方向盘,头却又猛然一晕,手下一滑,车子朝路边的树上撞去。
蓝珊从家里跑出来,匆忙打了车,直奔沐阳山庄。
这是她第二次去,却一点也没有了第一次来的时候的心情,心里忐忑的很,又焦躁不安,也无暇欣赏两边的风景了,只催促着司机快一点,再快一点。
车子还没停稳,她就飞快的奔了出去,沐阳阁门外,聚集了很多记者,而上次见到的小木楼,木门紧锁。那些记者都候在门外,兴致勃勃的谈论着关于方沐阳的新闻,包括他有钱的父亲,疯癫的母亲,蓝珊心里气愤,却毫无办法,她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只希望知道方沐阳在哪里,可那门,明明是紧紧锁着的,她急得不行,拉住身旁的记者问,“方沐阳现在在哪?”虽然知道他一定也不知道的,否则也不会只等在这里了,却还是很想从他嘴里知道一点关于方沐阳的消息。果然,那人无奈的摇摇头,“谁知道,从昨天晚上他就不在这了,没人知道他现在在哪,只能在这干等着,守株待兔呗。”
蓝珊急得团团转,又掏出手机,一遍一遍拨打那个号码,可是每次都是关机,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心里默念,沐阳,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光等着并不是好办法,这里这么多记者,想必方沐阳是不会回来了,可是如果离开这里,她又能去哪里找到他呢,蓝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些什么。
一方实业,方青卓看着眼前的蓝珊,不知这个姑娘那么着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他本来要去参加一个会议,却被她生生拦下,那么急迫的心情,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蓝珊抚上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看着方青卓,他虽然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但看上去还是四五十岁的样子,高大威武,眉宇间英气十足,浑身又散发着慑人的气势。方沐阳的气质并不像他这个父亲,没有他身上的凌厉,但是眉目倒是有几分相似。
“方先生您好,不知,沐阳的事您可有耳闻?”
方青卓抬抬眉,原来如此,是为了他那个画家儿子,方沐阳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眼前这个人,与沐阳又是什么关系?
“不知你是?”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倒是没有了刚才的冷硬。
“我是蓝珊,沐阳的朋友。”
“朋友……”他小声的重复一遍,眼睛却不曾离开蓝珊,好似在推敲她的话的真实性。
“是,现在沐阳不见了,我找不到他,打他手机也关机,您知不知道他在哪里?”蓝珊越说越觉得着急伤心,眼泪也不自觉地流下来,方青卓抽了一张纸递给她,看着她默默流泪的模样,心里也软下来。
“沐阳不会主动跟我联系,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说的是实话,自从他母亲疯癫,他就几乎不认自己这个父亲了。
“方先生,那,您知不知道,沐阳的母亲在哪里?”
蒋启明的车大力的撞在路边的树上,他的身体蓦地往前弹起,头重重的砸在挡风玻璃上,又破布一样反弹了回去,鲜血顺着额头,汇成小河,淹没了半张脸。
救护车呼啸着往这边赶来。
蓝珊乘车来到方青卓告诉她的地方,她没料到,这个地方居然离沐阳山庄不是很远,只是隔着湖,一处在这边,一处在那边而已。
因为是在郊区,这里很安静,少车,空气也好,若不是因为沐阳阁在这里,恐怕是不会有那么多人来到这个地方的。
蓝珊沿着湖,一直往前走,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湖边的芦苇丛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湖水波澜不惊,静谧的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反射着昏暗的光,空气里,流淌着青草与水汽的清香,这样的场景,让人觉得心里像是有隐隐的忧伤,难以说出的惆怅。
蓝珊加快了步子,她之所以没让司机直接将她送达,是因为,她怕不小心泄露了方沐阳的行踪,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在这里,她都要来看一看,何况,他的母亲还在这里,她不想再带给他任何的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