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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诸侯国助纣为虐


有一天,郑庄公正与群臣商议朝觐周朝天子之事,恰有卫桓公的讣告到来。郑庄公诘问来使,方才知道卫国公子州吁已经弑君的事情。郑庄公顿足叹息道:“我国就要遭遇兵害了!”群臣问:“主公为什么这么说?”郑庄公道:“州吁平时就喜欢弄兵,如今既然进行了篡逆,必然要炫耀武力。郑卫之间过去就有嫌隙,他试兵必然首先面向郑国,我们必须作好预备。”

卫国州吁如何弑了自己的国君呢?原来,当年卫庄公的夫人乃是齐国东宫太子姜得臣的妹妹,名字叫庄姜,相貌美丽而不能生子。次妃乃是陈国的一个女子,名叫厉妫,也不能生育。厉妫的妹子名叫戴妫,随同姊姊嫁给了卫庄公,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叫公子完,一个叫公子晋。庄姜的性格从不嫉妒,她竭力抚育公子完,把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同时,她又进献了一个宫女给卫庄公。卫庄公宠幸了这个宫女,生下了儿子州吁。州吁的性情暴戾,好武功,喜欢谈兵。卫庄公却溺爱州吁,任其胡作非为。大夫石蜡曾经劝谏卫庄公:“臣听说一个人爱护自己的儿子,一定要以正确的礼法来教导他、约束他,这样才能使他不致于走上邪路。骄傲、奢侈、****、逸乐,就是走向邪路的开端。这四个问题的产生,都是宠爱和赏赐太过的缘故。主公如果要立州吁做世子,就应该确定下来;要是还没有,这样就会引导他造成祸害。受宠爱而不骄傲,骄傲了而能受压制,受了压制而不怨恨,有怨恨而不为非作歹的人,这是很少见的。再说卑贱的妨害高贵的,年少的欺负年长的,疏远的离间亲近的,新的挑拨旧的,地位低的压着地位高的,淫乱的破坏有礼义的,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六种违反礼义的事情。君主行事公正适宜,臣子服从命令,父亲慈爱儿子,儿子孝顺父亲,哥哥爱护弟弟,弟弟敬重哥哥,这是人们常说的六种顺应礼义的事情。不做顺应礼义的事,去做违背礼义的事,就会招致祸害。做君主的应尽力除掉国家的祸害,现在却反而要招致祸害的到来,这恐怕是不可以的吧!”卫庄公不听。

石蜡的儿子石厚与州吁交往友好,经常伙同出车游猎,骚扰百姓的庄稼和住宅。石蜡将石厚鞭责了五十下,锁禁在空房之中,不许他随意出入。石厚便破墙逃出,干脆住进了州吁府中,食宿都在一起,从此不回家。石蜡无可奈何。后来卫庄公死去,公子完继了位,就是卫桓公。卫桓公生性懦弱,石蜡知道他不能有什么作为,便告老回家,不再过问朝政。州吁更加肆无忌惮,日夜与石厚商量篡夺之计。这时候周平王的讣告恰好送达,周桓王也新近确立,卫桓公准备前往洛阳,一方面吊唁周平王逝世,一方面祝贺周恒王继位。石厚对州吁说:“大事可成了!明日国君前往洛阳,公子可以设置饯行之宴于西门,暗中预伏甲士五百人于门外,酒至数巡以后,从衣袖中抽出短剑而刺杀了他。他手下倘有不顺从的,即时斩之。诸侯之位,唾手可得。”

州吁大喜。预先命令石厚领着壮士五百人,埋伏在西门之外。州吁自己驾车,奉迎卫桓公到达行馆。他们在那里早已经排下了筵席。州吁躬身进酒道:“兄侯远行洛阳,臣弟特地备此薄酒为您饯行。”卫桓公道:“又教贤弟费心了!我此行不过月余便会回来,烦贤弟暂时摄理国政,务必小心在意。”州吁道:“兄侯但请放心。”酒至半巡,州吁起身满斟金盏,进献于卫桓公。卫桓公一饮而尽,也斟了满杯,回敬州吁。州吁双手去接,假装失手,坠落酒盏于地下,慌忙蹲下去拾取,又亲自洗涤过,样子极为恭顺。卫桓公不知道他的诡诈,命人重新取来酒盏,又斟了一个满杯,准备再回敬州吁。州吁乘此机会,急忙腾步闪到卫桓公的背后,霍地抽出了短剑,从卫恒公的背后刺入。刀刃透过前胸,卫恒公顿时伤重而死。这是周桓王元年春三月戊申日的事情。

从驾的卫国诸臣素来知道州吁武力胜过众人,加上石厚又引着五百名甲士围住了公馆,他们自己想到气力不加,只得降顺。于是石厚以空车载了卫恒公的尸体,又加以殡殓,对外面说他得了暴病而死。州吁因此代替卫恒公,作了卫国的国君,又拜了石厚为上大夫。卫桓公的弟弟姬晋只得逃奔到邢国去。

州吁即位后三天,听得外边的人们沸沸扬扬,尽在传说他弑兄篡位的事情,于是召来石厚商议:“我打算立威于邻国,以便胁制国中的人们,请问当以何国为先?”石厚奏道:“邻国都没有嫌隙。惟有郑国往年讨伐公孙滑之乱,曾经攻打过我国,先君恒公认罪求免,这是我国的耻辱。主公若是用兵,非郑国不可。”州吁道:“齐郑两国有个石门之盟,已经结连为一党,我若讨伐郑国,齐国必定救他,一个卫国岂能敌过两个大国?”石厚奏道:“当今异姓的国家惟有宋国称公,为最大。同姓的国家惟有鲁国称叔父,为尊长。主公若要讨伐郑国,必须派遣使者到宋国、鲁国,请求他们出兵相助,并且集合陈国、蔡国之师,五国一起举事,难道还担忧不能胜利?”州吁道:“陈国、蔡国是小国,素来顺从周王。郑国与朝廷最近发生了矛盾,陈国、蔡国必定知道,传唤他们讨伐郑国,不愁他们不来。可是宋国、鲁国是大国,怎么能够勉强他们呢?”石厚又奏道:“主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过去宋穆公受位于他的兄长宋宣公,宋穆公将死的时候,想报答兄长之德,于是舍弃了他的世子子冯,而传位给兄长的儿子子夷。子冯因此埋怨父亲而嫉恨子夷,出奔在郑国。郑庄公接纳了子冯,常常准备为子冯起兵讨伐宋国,夺取子夷的国君地位。今日联合宋国讨伐郑国,正中子夷的心怀。鲁国的国事实际上是公子翠秉持着。公子翠兵权在手,视国君如同没有一般。如果以重礼贿赂了公子翠,鲁国兵马必动无疑。”

州吁非常高兴,即日派遣使者前往鲁国、陈国、蔡国去了,惟独很难找到出使宋国之人。石厚推荐了一人,姓宁,名诩,乃是中牟人。“此人很有辨才,可以派遣他。”州吁答应,命令宁诩到宋国请兵。宋殇公问:“讨伐郑国是什么意思?”宁诩道:“郑庄公无道,诛杀弟弟,囚禁母亲。公孙滑亡命到我国,他又不能容忍,兴兵过来讨伐。我国先君害怕郑国的强大,不得不谢罪了事。如今我国新国君准备洗雪先君的耻辱,与你们宋国同仇敌忾,所以过来借助。”宋殇公道:“寡人与郑国素来没有什么嫌隙,你说同仇敌忾,岂不是言过其实?”宁诩道:“请屏去左右的人们,我会将话说完。”宋殇公挥手让左右的人们退下,侧过身子问:“您有什么教导我的?”宁诩道:“请问君侯的位置从那里得来?”宋殇公道:“从我的叔叔宋穆公那里得来。”宁诩道:“父亲死了儿子继承,这是自古以来的常理。宋穆公虽有尧舜禅位之心,可是子冯却常常以失去君位怀恨在心。身居邻国,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夺取宋国。郑国接纳了子冯,其交情已经稳固,一旦拥着子冯兴兵过来,宋国人感念宋穆公的恩惠,也不会忘记拥戴他的儿子。内外发生了变化,君侯的地位就危险了!我们今天的举动,名义上是为周王室讨伐郑国,实际上是为君侯除去心腹之患。君侯如果主持这件事,我国的全部军队都会响应,再连结鲁国、陈国、蔡国的军队一齐效劳,郑国的灭亡则是可以等待的了!”宋殇公原来就有猜忌子冯之心,这一席话正好投合他的意思,于是立即答应举兵。宋国大司马孔父嘉乃是殷商后裔,为人正直无私。听说宋殇公听从卫国的挑唆起兵,立即劝谏道:“卫国使者的话不可听从!若以郑伯杀害弟弟囚禁母亲为有罪,那么州吁杀害兄长篡夺君位独独没有罪恶么?请主公认真思考。”宋殇公已经答应了宁诩,不听孔父嘉的劝谏,立即起兵。

鲁国的公子翠接受了卫国的重礼贿赂,也不等鲁隐公作主,发起重兵过来会合。陈国、蔡国军队如期而至,自不必说。宋殇公的爵位最为尊贵,便被推为了盟主。卫国的石厚作为先锋,州吁自己引兵在后面,多多资供粮草,犒劳五国的军队。五国共计有甲车一千三百乘,顿时将郑国的东门围得水泄不通。

郑庄公问计于群臣,主张迎战和主张和解的议论纷纷,很不一致。郑庄公笑道:“你们主张的都不是最好的办法。州吁最近刚刚篡逆,没有得到国内民心,便转移国内人心,假托与我国有怨恨,借兵于四国,借此树立他的威望。鲁国的公子翠只是贪图了卫国的贿赂,陈国、蔡国与我们无仇,他们都没有必战的意思,只有宋国忌恨子冯在我国,是真心实意地协助卫国。我如果将子冯出居到长葛,宋兵必然移动前往。再命令公子吕引兵五百人,出东门,单挑卫兵作战,诈败而走。州吁有了战胜之名,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归去必定很快。我听说卫国的大夫石惜大有忠心,不久卫国可能发生内变。州吁自顾不暇,还怎么能够危害我国?”

于是郑庄公派大夫暇叔盈引兵一支,护送着子冯往长葛去了。郑庄公又派人到宋国说:“子冯逃亡到我国,我国不忍心加以诛杀。如今已经让他转移到长葛去了,请你们自己去处理。”宋殇公果然移兵去围攻长葛。蔡国、陈国、鲁国三国之兵看见宋国的兵马移动,也都有了返国的意思。忽报公子吕率兵走出东门,单挑卫国的军队作战,三国将军便登上壁垒,袖手旁观。石厚引兵与公子吕交锋,未及数合,公子吕便倒拖画戟而走,石厚追到东门,门内接应公子吕进去了。石厚下令将东门外面的禾稻尽行收割,算是对祭足率兵盗割周朝王室麦稻之事的报复,也替周朝王室出了一口恶气。然后石厚传令,准备班师回国。石厚为什么准备班师回国呢?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