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跃回到教室,就朝睡得猪一样并且发出鼾声的欧凡越背上一记背刺。r
“周彤彤走了。”看到睡眼惺忪的欧凡越,陈跃直奔主题。r
“……清明过了很久,她走得太晚了……不过,我会想念她的……”说完,对方准备倒头继续睡。r
“她去了澳大利亚。”陈跃不紧不慢地说。r
“撑”的一声,欧凡越的脑袋就从桌子上抬了起来“你说真的？”r
陈跃点了点头。r
“所以,她不会上科技大了？”r
点头。r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感伤？”欧凡越一脸痛苦地说“我都心如刀绞。”r
“说这句话之前,请把你的口水擦干净。这样太没有说服力了。”陈跃白了他一眼。r
“哦。”对方郑重地擦完口水,继续西子捧心“我都心如刀绞……这个状态如何？”r
“好了,就是通知你们一下。对了,现在我是黑翼的团长。”懒得看他东施效颦,陈跃扭头就走。r
欧凡越继续睡觉。r
回到座位上,陈跃右手无意识地转着笔,陷入了沉思。r
欧凡越没有表现出什么,那是因为他擅长表现除了伤感之外的情感,而把痛苦藏在心里,他的话,玩笑里藏着真心。他却不是,经过袁丽人那番话之后,他开始也是感觉难过,不舍。不过,后面却想开了。r
短暂的分别,带来的是未来的辉煌。周彤彤的选择没有错,作为黑翼的团员,他应该支持才对。r
想通这一点,伤感的感情也不在驻足多久,又不是生离死别。四年之后,大家都会以另外一种姿态再见面,到时候,他要让对方知道,黑翼交给他,没有错!r
“叮!”一阵悦耳的上课铃声,把他从思索中打醒,已经是两点,下午的课,又将开始。r
铁面贞德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子走了上来,她教的是语文,年龄很大了,但是精神却停留在文革时期红卫兵的亢奋状态,他好像就没见过这个老太太不激动过。r
“同学们!现在还剩下36天!36天啊!下个月这个时候,你们就应该进入考场!现在大家都复习好了吗？有把握了吗？老师是为了大家好!为了大家能有一个好的前途……”r
哀叹没用,还是得考,进入5月以来,他们仿佛没有一天停止过考试。现在的主课,已经调成两节两节一个上午,90分钟,很方便老师测试。而没有高考的学科,早就全部从课表上肃清。r
不少同学,还带着午休醒来朦胧的眼睛,就被铁面贞德生生吼醒,然后拿起笔,无奈地进行考试。r
时间仿佛是复印机,每天都是如此。r
当六月来到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泛热。这些年头,中国的发展没有那么迅猛,还没有日后所谓的“早热”“早寒”等等大气现象。同时,物资也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夏天的衣着,中规中矩,比90年代初好得多,但是又很少后世那些七分裤,齐X小短裙什么的。r
陈跃早就拒绝了那条自己穿过很多年的不知道什么质地的裤子,用过年钱买了条牛仔裤。虽然不算前卫,也有些点击率。被欧凡越戏称终于跟上了潮流的步伐。r
如果说七月是黑色的,那么六月就是深蓝色,无限趋近于黑。r
漫天飞舞的考卷,某位老师忽然又想起教材的改变带来的新重点。等等,都把人折腾得不亦乐乎,家长对于老师的拖堂也无比宽容起来。r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20天!r
当学校门口那组赤红如血的数字终于第一个变成0的时候,高三年纪的气氛都仿佛凝固了。r
就算这个学期再不爱学的同学,都开始埋头于书海。教室里听不到除了书写的声音是常事,听到了才觉得奇怪。考试却出人预料地少了起来,从9天的一天两考,变为一天一考。r
当时间变到05的时候,几乎所有考试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每堂课,就是学生在看书,老师眉宇紧缩,在各排之间走来走去,不时地看看这个,又考考那个,遇到不懂的,解释得无比详细。r
陈跃抽空也给欧凡越讲解,对方的成绩已经可以稳稳坐在第三排,考科技大,有50%的希望,另外一半,寄希望于运气。r
03!当这个数字出现的时候,学生们开始出现了两极分化,有一部分人已经从书海里抽出了身影,开始参加一些课间活动。大多数,仍旧不跟不辍。r
陈跃就是属于抽出身的那部分人,他复习已经有了八九分把握,大战临头,需要调节自己的心情,达到最好的状态。r
而对自己信心不足的人,则仍旧不肯放过自己,欧凡越也在其中,最近他也戴上了眼镜,不过度数不高。r
倒数第二天,陈跃家里的菜开始变得无比丰盛,几乎是陈跃想吃什么,柳萍就做什么。他不提,柳萍也会换着花样做饭。r
陈建国这几天经常和陈跃聊天,偶尔才过问一下知识的掌握情况。并且关心地告诉他调节心情,不要紧张。r
在陈跃把自己的把握告诉家里后,陈建国就进行了一次抽查,结果非常满意。之后就是帮助陈跃调整心态。可惜他们都不知道,陈跃的紧张感微乎其微。r
倒数第一天,陈跃拉着书堆里的欧凡越去打球,虽然他玩的很烂,不过看到对方最后终于放下包袱痛痛快快地玩了一把,觉得这个下午没白过。r
考试之前,如果心乱如麻,临场发挥绝对会扣分的。茉莉一直没打电话来,陈跃也没去问,有的事,在结果没下来之前,就当做有希望。以免影响自己的心情。r
6月20号!黑七月变成了黑六月!r
这一天,是97年S省考生都牢牢记得住的一个日子。多少人在这几天之后,将会欢呼雀跃。多少人在这几天之后黯然收场。r
20号,掀开了高考的序幕!r
早上一起床,陈跃就感到自己的心异常的平静,出乎预料地没有一点紧张。r
父母早就在客厅等待,桌子上摆上了包子,花卷,春卷,豆浆和牛奶。柳萍仍然在厨房熬着粥。r
看到似曾相识的早餐,陈跃心里一暖,喊道“妈,别忙了,太多了我也吃不下。”r
陈建国在沙发上看报纸抽烟,脸上的面容有一丝疲惫,显然昨晚没有睡好。r
天下父母心,这种时候,如果说还有谁的心情和考生一样紧张,那必定是他们的父母!r
陈跃看在眼里,泡了杯茶,端到陈建国面前“爸,别担心。我有信心,你就等着我上科技大吧!”r
陈建国牵强地笑了笑,显然是不想影响陈跃的心情,但是心里的焦虑,又怎么是陈跃三言两语打发得掉的。r
“好好考!”他没说什么,一双厚重的手掌轻轻在陈跃肩膀上拍了拍,却能感觉到微微的颤动。r
陈跃认真点了下头,柳萍也从厨房端出了一碗粥“多吃点,要不顺口妈继续做。”r
“不用……真的够了……”他的鼻子有点酸,上一世,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那几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父母。结果最后才发现,竟然在这种闪避游戏中,一家人心里已经有了一堵墙。r
这种温馨的感觉,真切的关怀,真的,太久,太久没有感觉到了。r
10点开考,陈建国本来要送陈跃过去,他坚决地拒绝了,9点半就来到了考场。r
这次高考,设定在东区的立才中学。在他到的时候,门口早就人山人海,汽车,自行车,满满当当堵在门口,管理人员不停地奔走维持次序,还有相当多的车没有车位,停在不远的地方。r
几乎,有多少位考生,就有多少陪同的家长,在和自己的孩子做最后的交代。r
陈跃晃了一圈,正要进去,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了欧凡越大大咧咧的笑脸。r
“这也能被你找到？”陈跃笑着说。r
“身无彩凤双飞翼。”r
“停,下一句你别说,我怕。”陈跃哈哈大笑,死死捏着对方的肩膀“感觉怎么样？”r
“很好!昨天一场球紧张感全打没了,现在我叫不紧张。”欧凡越做势推了推自己的眼镜。r
“叮!”刺耳的铃声,伴着清脆的女声同时响起“请各位考生进场,请各位考生进场。”r
两人不禁相互看了一眼,陈跃伸出了一只手掌。r
“啪!”另一只手掌在半空中与他一拍而过“科技大见!”r
“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