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招待所的客房里,凌云呷了一口茶,然后开始整理迄今获得的情报。r
先清理一下12月2日的情况吧:上午9点多钟,夏天、闻名跟杨欣一起打开文物库,清点了东陵字画的数目;夏天接到省文物局电话后,得到了将东陵字画移送省博物馆保管的指示。因闻名被家里的电话叫走了,夏天便与杨欣一起打开保险库,将古字画装箱——但这是想象。中午,他把3个皮箱装上车,运往凤凰山省博物馆地下文物库。”r
“打住!3个皮箱,难道所有的东陵字画都装在里面吗?再说怎么顶尖级的国宝,既无警卫也没有自己的人陪同,由他一个人开车送去,这太反常了吧?!问题在夏天身上,他很可能在这批字画上搞什么名堂。可以认为,他借口省文物局的指示,带着被他盗出的东陵出画逃之夭夭。”r
“那末,这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难道,夏天有可能带着东陵字画像所有的贪官一样外逃?”r
“咚咚咚”的敲门声音打断了凌云的思路。r
有人来敲凌云客房的门,凌云说了一声:“请进。”r
进来的是一位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穿着一件流行的呢大衣,一副文质彬彬模样。r
凌云得到的最初印象:这是一位大学教授。r
中年人自我介绍说:“我叫田野,从北京来此地出差。”r
凌云也简单地介绍了自己,“我叫凌云,记者职业。”r
“我这人闲着无事,就喜欢找人、尤其是陌生人聊天。”田野和蔼地说。r
凌云说:“你从北京来,北京最近有什么新闻啊?”r
中年人不遐思索地说:“公安部的一个部长助理出事了,当然是经济问题。我担心,如果最高法院也出个大贪官,那我们国家的司法还有什么公信力啊?!”r
凌云想:“这个人真大胆,竟然如此怀疑国家最高司法机关!”但他又觉得此话中听,于是附和着说:“此话一针见血,可你不怕隔墙有耳?”r
中年人连连点头,说:“对,对,祸从口出,小心为好!但我相信你是不会去告密的。”r
没话找话聊了一阵子,中年人起身说:“凌记者,告辞了。我们或许还有机会见面吧。”自称田野的主动跟凌云握握手,就悄悄地离去了。r
这是温暖的手。凌云望着田野的背影,心里感到非常痛快。r
突然,他感到门外好象有人,便站了起来,打开门一看,却什么人也没有。过道的一端,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忽闪了一下。凌云凭直觉知道,这白色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皮鞋。这白色是那样鲜明而强烈,它已深深地留在凌云的眼睛里。r
凌云边揉着眼睛边回到自己的床铺上。他又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在田野坐过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掉了一张字条。字条上写了两个字“小心!”。r
“小心!”的字条是谁写的昵?是警告,忠告,还是单纯的恶作剧?r
凌云接到万象司令员的电话,省道凤凰山段今天上午发生一起五车连环碰撞的特大车祸,其中有一辆是嵩城市博物馆的尼桑车,但死伤人员中没有夏天。r
凌云赶到车祸现场,已是一片黑暗。r
他打开了手电筒。肇事车辆被拖走了,但公路旁散乱着乱七八糟的物品,西边的水塘漂浮着落水的物品。r
夜色笼罩的公路上,寒风刺骨,冻得耳朵生疼。r
“也许不会有收获。”凌云开始慢慢地拨弄着散乱的物品。有用的东西几乎什么也没有剩下。r
“我再最后找一次。”凌云想着,便把粘在水塘边一角的几张纸揭了下来。其中的一张引起了他的注意。r
手电筒快没有电了,光线微弱,闪闪忽忽。凭经验,他发现那发黄的纸张大概是字画纸的残片,便很小心地把它揭了下来,夹进笔记本里。r
寒气袭击着他全身,冻得他直打哆嗦。当他上到公路边时,手电筒的光全灭了。r
在一片黑暗中,凌云的后脑勺挨了可怕的一击。手电筒从他手里滑落下来,掉在地上。凌云的脑袋里像有无数的小灯泡忽闪其问,眼睛直冒金星,不等倒地,就昏过去了……r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凌云醒来后首先想到的是这个。r
然而,再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知道自己大脑中的记忆细胞受了损坏。r
眼前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下子轮廓清晰了,一个不曾谋面的少女出现在眼前。r
“这是谁呢?”凌云一想,少女又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于是,他赶快停止了思考。r
“你好吗?”少女问。r
她身材苗条,皮肤白皙而细腻,更动人的是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r
“这是什么地方,请告诉我。”凌云问少女。r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来人原来是田野。今天他穿的可不是呢大衣,而是看上去很暖和的唐装式棉衣。r
田野关切地说:“你察觉了么,凌记者?多危险哪!如果再晚发现一步,可能就冻死啦。头怎样了?”r
凌云这才发现自己的头上缠着绷带。手一摸后脑勺,又是一阵钝痛。r
“你还得卧床。这个姑娘会照顾你的。她叫艾红。”田野指了指少女。r
凌云打量了少女一番,便问“是老田发现我的吗?这里是什么地方?”r
田野回答:“你倒在公路边上了。后脑勺被一件重东西打了一下。发现你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姑娘。这里是我的老家绵羊村。是谁打的?为什么要打你?这些你能琢磨出来么,凌记者。”r
凌云却岔开话题说:“是你吧,老田?在招待所客房里给我留了一个‘小心’的字条。”r
对于凌云的疑问,田野也没有回答,转换话题说:“凌记者,你继续追踪东陵字画的下落,可就太危险了。你还是罢手为好啊!”r
凌云诧异了,“东陵字画?你怎么……”r
“你说我怎么知道吗?俗话说‘干哪行通哪行’嘛。”田野敛起了笑容,“我再说一遍,你还是罢手为好。”r
“老田,你是谁?你是什么人?”凌云问。r
田野却告辞说:“休息到傍晚,你的身体就会好得多了。你的左脚趾冻伤了,已经上了药,你自己当心点。还有,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凌记者,我失陪了。”r
凌云对着田野的背影,在心里说:“让我放弃对东陵字画的追踪,休想!”接着又是脑袋一阵针扎似的疼痛。r
艾红让凌云服了药丸。不一会儿,凌云就进入了梦乡……r
当他从熟睡中醒来时,田野不在了,艾红也无影无踪。衬衣、袜子、西服、大衣都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枕边。r
凌云穿好衣服,翻开了笔记本,夹在里面的字画纸残片却不见了。再查看钱包,里面的现金、信用卡和证件都没少。很清楚,他在车祸现场遇上的并不是图财害命的歹徒。r
“袭击我的凶手是谁呢?是犯罪分子,还是其他什么人?反正从手段看,那个家伙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还有一点,我口袋里的那张字画纸残片,一定是袭击我的凶手拿走的。难道那张残片纸有那么重要吗?‘r
“田野是什么人呢?他为什么救我?他说是艾红发现了我。她为什么在那个时间会到车祸现场去呢?对了,她一定是跟踪我,从暗处看到了我在那里的一切活动。那么,是不是她把单据拿走的呢?不是。否则,她就不会把我救到绵羊村田野的老家里去了。”r
凌云想到这里,自言自语道:“好吧,我要碰一碰运气!光想是不会有答案的。我要找到夏天的下落,弄个水落石出。”r
凌云顿感从疲劳中摆脱出来,产生了一股新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