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雨很高兴,热情地接过我手中的一个包,兴冲冲地在前边领路。房子确实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只是,并不是她刚才说的什么大房子,虽然看上去很新,但空间并不大。
房子在二楼,因为太小,三张床只好并非放着,中间隔着一张床头柜,很像医院病房的造型。剩下的空间,仅容两个人并排的走道,直通阳台。阳台上,一边放着一个不大的灶台,上面堆着锅碗瓢勺,另一边即是洗手间兼冲凉房。
我们进去时,己经有一男一女分坐在两张床上了。女人看上去很苍老,大约四十多岁,正在织毛衣。男人倒还年轻,标准的乡村非主流造型,正翘着二郎腿在玩手机。
看到我们,男人眼晴一亮,吹了声口哨,招呼道:“咳,靓女。”
范雨瞪了他一眼,正色道:“阿飞,这是我同事杨海燕和她男朋友陈铁,以后就和我们同住了。”又指着那个正在织毛衣的女人道,“海燕,这是我们产线的老员工翠姐。”
我和陈铁连忙招呼:“翠姐。”
翠姐勉强笑笑:“欢迎欢迎。”
正说着,洗手间的门被打开,走出一个看上去很瘦弱的小老头,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范雨诧异地问:“老崔,今天怎么没出去玩呀。”
老崔嘿嘿一笑道:“哪能天天出去玩啊,要回来交公粮呢。”
翠姐没好气地说:“你那公粮,不交也罢,都是陈芝麻烂谷子,老娘稀罕!”
阿飞立刻大笑起来:“老崔,翠姐是嫌弃你老了呢。”
其余人立刻会意地笑起来,连陈铁也跟着咧了咧嘴。
我不由皱眉!
范雨立刻意识到什么,指着中间的那张空床,热情地说:“好了,天不早了,你们快放下行李冲个凉吧。”
上了一天的班,我确实是太累了,只得放下行李,先和陈铁出去吃饭。南门市场十分热闹,各类店铺一应俱全,最难得的是,几乎集聚了全国各地的著名小吃,熙熙攘攘的人流络绎不绝,生意一家比一家兴隆。其繁华程度,堪比一个中小型城市。
我本想好好逛逛,但摸了摸口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陈铁确实是饿了,很快要了两碗酸辣粉,因为生意太好,没有坐的地方。我们只好找到一块还算干净的水泥地坐下,他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咀嚼声和呼哧呼哧的喝汤声。
我怔怔地望着陈铁的脸,不由暗想:我寻寻觅觅这么久,难道面前这个举止粗俗,一看就没什么教养的男人,就是我对爱情的全部梦想和奢望吗?
正这样想时,陈铁己经将两碗酸辣粉吞了个精光,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大手把嘴一摸,然后将筷子往粉盒上“啪”地一插,迅速挽起了塑料袋。
我连忙道:“扔垃圾筒……”
但话音未落,那个塑料袋就滴着汤汤水水,划着一个优美的弧线被扔到了墙角。
我不由皱眉:“你怎么可以乱扔垃圾?”
他却得意道:“天黑,谁看得到呢?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扔。”
我还想说什么,他却一把搂过我,急切道:“好久不见,真是想死我了。”边说边将一只手胡乱在我胸前揉搓着。
我立刻打掉他的手,不高兴地说:“好多人呢。”
他却嘿嘿一笑道:“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干一场。”
我涨红了脸,气极败坏道:“你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粗俗了?”
没想到,他却不以为意道:“切,我什么时候文雅过?”
我不由气结,忽然想起什么:“我不想和他们合租了,男男女女混住,感觉好别扭。特别是那个老崔和阿飞,说话好没水平。”
陈铁却半真半假道:“就你说话有水平!有水平你赚大钱,我们现在就去住星级酒店!”
我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好叹了口气:“好了,我们先去买东西吧。”说完便加快脚步走进人群,他只好无奈地跟了上来。
其实,陈铁将原先厂里的日用品都带来了,并没有多少东西要添置。但我还是扯了三丈厚厚的窗帘布,回头将床围了个严严实实。
另外两张床上,范雨和翠姐两对夫妻已经各自上床了。虽然两张床被窗帘围得严严实实,但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各种响声。我仔细辩认,还好,没有那种异样的声响。
我匆匆冲了凉,刚一关灯上床,陈刚就翻身压了上来。立刻,一股强烈的酸辣粉味道直冲耳鼻。我同时感觉到他牙床上还粘着一块没有咽下去的辣椒籽。不由一阵恶心:看来,他忘记刷牙了。
但碍于房间还有别人,我不敢说出口,只是努力避开他的嘴。没想到,他竟然试图脱掉我的睡裤。我可不想让其余四人听到现场直播,立刻拼命抓紧睡裤,拼命阻拦他的手。
没想到,尽管我极力不发出声音,两人的撕扯还将床弄得“咯吱咯吱”响。与此同时,陈铁的喘气声也越来越急促,忍不住挺着下身,胡乱地横冲直撞起来。
但是,我哪里是他的对手。很快,他己经褪去了我的睡裤,在他又要剥我的内裤时,我再也忍不住了,张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他惨叫一声,只好住了手。
没想到,正在这时,却听到范雨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她的床竟然开始有节奏的“吱呀吱呀”起来。
作为过来人,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紧张起来,连大气也不敢出。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翠姐的床也开始“咯吱咯吱”地摇晃起来,声音虽然没有范雨的床大,但老崔“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却不绝于耳。
我不由想到“淫乱”二字,羞愧得简直绝望!不知什么时候,陈铁又将我压在了身下,这次,我没有反抗,而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他动作着!一时间,室内充斥着男人的喘气声、女人的呻吟声和床的“咯吱咯吱”声,此起彼伏,十分壮观!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活得像猪狗一样,不,简直猪狗不如!因为带着强烈的罪恶感,所以整个过程,我不但没有丝毫的兴奋,反而感觉到说不出的痛苦!
第二天起床时,我不敢看任何人。
没想到,范雨和翠姐神态自若,有条不紊地洗涮着,看到我,还热情地招呼道:“早晨!”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我只好学着他们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眯眯地回应道:“翠姐早晨!范雨早晨!”
去上班的时候,我叮嘱陈铁道:“现在金融危机,FKS早就停止招工了。你等一下四处逛逛,看哪里有招工的,先做着再说吧。”
没想到,他却趴在我耳边得意道:“昨晚,我表现得还可以吧,你听到没有?我们的床叫得最响了。”
我立刻红了脸,转身就走。
他却在后面喊了句:“切,看人家翠姐和范雨配合,就你假清高!”
我气得差点儿吐血!这样的环境,我一天都不想待了!但我没钱,如果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就必须努力工作,争取早日升职加薪!
第二天,我即搬出宿舍并开始申请住房补贴。因为住宿舍比租房便宜得多,早就人满为患,公司巴不得员工外出租房,所以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虽然合租解决了金钱上的负担,但每夜三张床时不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仍然让我产生沉重的罪恶感!
当然,也不是一无是处。因为合租,我和范雨的关系自然而然地好起来,上班的时候,她再不冷着脸,而是有事没事找我聊天,话多得不得了。
车间有明文规定,上班时间是严禁聊天的。但时间太枯躁难熬了,所以只要没有管理人员,女孩子们还是会悄悄聊天,或是小声唱着歌。只要徐会婷或任何一个管理人员一过来,大家马上闭嘴。
开始时,我看到徐会婷也会立刻闭嘴,但徐会婷却从来不管我,每次都视若无睹地走过去,仿佛没听到似的。
我有些不解,范雨却不屑地撇撇嘴:“放心吧,她巴不得你多和我聊聊呢。”
我诧异道:“为什么?”
她骄傲地说:“因为我是FQC呀,你和我关系好了,产线有问题我就会少开单甚至不开单呀。”
我立刻豁然开朗:看来,自己需要学习的东西真是太多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小心,尽量不让不良品漏过去。常言道:“打铁还需要自身硬”呀!
可是,有一天上午,无论我如何小心,范雨还是退回了六个漏焊点的产品。在所有的不良品中,漏工序是最严重的。不仅如此,竟然一个上午连出了六次,这让我焦急万分!
但同时也奇怪,平时漏工序的不良品很少出现,今天怎么多起来了呢?到了下午,我把关更加严格起来。竟然发现,短短两个小时,竟然又出现八个漏焊点的不良品!并且,即便是没有漏焊点,不是焊偏了就是焊重了,弄得我草木皆兵,所有产品都要看两遍甚至三遍才敢放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