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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五十一章 离别


  “白翎,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没惊动玥儿吧?”

  与蛮兽玩闹了一夜的王宇在天色已经蒙蒙亮的时候才回到小屋,他看到白翎拿着锁魂幡和刺心,身后背着破旧的箱子,站在小屋的门口,他怕被人听到和白翎的对话,只能小声提问。

  白翎抿着嘴沉默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王宇见白翎心情不佳,也不再多说,接过白翎手上的兵器,两人轻手轻脚的向着林外的方向走去。

  走上小屋后的山顶,王宇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山脚下,看着那个居住了五年的湖边小屋,他眼神中充满了眷恋。他想起了自己好多次受伤昏迷后,醒来时都能看到的熟悉的天花板;他回忆起无数次带着满身伤痕回到那里时,都会有一个喜欢身着红衣的女子在焦急的等待着他,虽然她总是皱着眉,嗔怪他不小心,但眼神却无一例外的带着心疼,每次都会拿来早已给他熬制好的草药,再轻柔的为他包扎伤口。

  王宇的眼神移向小屋后的一片空地,那是他缓解心情的地方,他感到沮丧或者失去斗志时,都会一个人坐在那,不言不语,逃避现实。每当这时,舒玥都会轻轻坐在他身边,温柔的安慰他,鼓励他,给他希望,带他走出阴霾。

  王宇的眼眶渐渐湿了,他不想离开这片森林,不愿与五年中交到的挚友分别,更难以舍弃那一抹红色的身影。五年的相处中,王宇与蛮兽们在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与此同时,他对舒玥的情感也是越发浓烈。

  王宇本来以为自己对舒玥只是乍见之喜,却没想到这份感情在他心中慢慢酝酿,五年里不减反增,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将这份感情藏在了心底,从未表露,因为他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与其赠她一场空欢喜,不如自己品尝这份苦涩。

  揉了揉发红的眼眶,王宇转过身,看到前方的白翎正看着他,但白翎这次没有对王宇的行为嗤之以鼻,反而也是长叹了一声。

  他和王宇朝夕相处二十余载,自然了解王宇心中所想,这五年中舒玥对王宇的态度他也看在眼中,白翎知道,这二人是情投意合的,可他也理解王宇当下的做法,毕竟王宇并未孑然一身,他身上还背着王家给他的使命,情与孝实在难以两全,王宇既然决定要完成族长给他的任务,就做不到不负舒玥,也许这样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了。

  “走吧。”

  白翎轻轻说着,缓缓转过了身,王宇默默点头,跟上了白翎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逐渐提起速度,疾步前行,一路上都十分默契的没有开口,几个时辰后便走到了森林的外围,他们又来到了在林中第一次落脚的那个猎人们停靠休憩的小屋前。

  王宇和白翎同时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小屋,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见到山蝼和戴着面具的舒玥的情景,王宇不由得叹了口气,正准备继续赶路,却听到身后林中传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多年的训练让王宇立刻紧握锁魂幡严阵以待,但在下一秒他的手一软,手中视若珍宝的武器滑落在了地上。

  “就这样走了吗,怎的也不和我招呼一声。”

  王宇看着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喘不上气来,也说不出话,白翎知道王宇定然十分不舍,此时难以表达心情,只得接过了舒玥的话。

  “是啊,有些事要去处理,多谢舒玥姐姐这几年来的照顾了,日后得了空我们定会回来。”

  舒玥置若罔闻,只是眼波流转,定定的看着王宇,白翎见状,自知多余,不愿再自讨无趣,对兽王躬身一拜,以作答谢,而后急速走出了森林,在林外等待王宇。

  王宇察觉到了白翎的离开,但并未跟随白翎一起动身,反而是低着头,不敢直视舒玥的眼睛,仿佛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舒玥慢慢靠近,捡起了地上的锁魂幡,放在王宇手中,然后抬起双手,捧起了王宇的脸庞。

  “你是不是还有些话没对我说?”

  看着这个嘴角带笑但眼中分明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的女子,王宇心中一阵剧痛,他嗫嚅半晌,可心脏传来的绞痛让他难以开口,他便索性闭上了眼睛,不敢再与舒玥对视,然后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徐徐摇了摇头。

  舒玥却柔柔的笑了,“怎么,连句谢也不想说吗?”

  王宇仍是紧闭双眼,向后退出一步,面庞离开了舒玥温暖的小手,深深鞠了一躬,“多谢。“然后毫不迟疑的转身便走,但舒玥却分明看到,王宇弯下腰时,两颗泪珠滴落在地面上。

  王宇心如刀绞,不敢停留,更不敢回头,就连神识都不敢散出一丝。他知道,如果再看一眼,自己定是一步都迈不出去了,不如就将两人的记忆停留在此刻,或许这才是他们二人最好的结局。

  看着王宇渐渐远去的身影,舒玥再难抑制心中酸涩,她的眼角不停渗出硕大的泪珠,模糊了视线,湿了面孔。

  五年来,这个人类男孩的影子在她心中愈发清晰,她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真诚的人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对这个男孩产生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情感,或许是一次次心疼的为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吧?又或者是看到他重整旗鼓,准备再战时眼中散发出光芒的时候?又可能是更早以前,她和他月下小酌的那晚吧。

  也许当她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就已经慢慢沦陷了。

  “傻瓜,你到底知不知道,只要你说一句带我走,我即便是负了这林中万物又何妨?“

  王宇一直没有回头,他走出很远后,才悄悄用袖口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他终究是没看到那林中小屋旁,倚靠着大树,遥望着自己的方向,泪眼婆娑,已经成了泪人的舒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