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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谋攻


  不止是在浩月帝国,即便是在整个风鸣大陆上,安德森公爵都要算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他甚至比浩月帝国的皇帝陛下还要有名,在大陆上的任何一个国家里,他都是平民心中的励志偶像,而在浩月人的心目中,他就是一个不可战胜的神话。

  传说这位公爵大人还是位大器晚成型的英雄,他是平民出身,在四十岁的时候,仍然籍籍无名,四十三岁熬到了浩月帝国圣心骑士团的一名小队长,但在以后的几年里,他却如耀眼的朝阳般迅速崛起。

  他带领的黑甲玄骑曾经在北卢人的重重包围中救出皇帝陛下;他曾经只身一人杀入北卢大汗的王账,逼迫他签订合约,收复了撒拉沙漠以北的广大地区;他率领的舰队横扫琼斯海洋,使野心勃勃的雪本帝国俯首称臣。

  十几年来,他南征北伐,立下举世瞩目的赫赫战功,皇帝陛下加封他为世袭公爵,统帅帝国的军队,但这位公爵大人却以没有时间打理家族产业为由拒绝了广阔的封地,只保留了公爵的封号,这一举动更加赢得了皇帝的信任和人民的尊敬,即使是像苏瑶这样胸无大志的平民少女,提起安德森公爵大人,也禁不住要热血沸腾。

  在艾里克的引领下,苏瑶在公爵府的书房里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军神大人,但眼前的景象实在让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安德森公爵斜靠在宽大的座椅上,显得疲惫而虚弱,边塞常年的风霜染白了他披散的长发,酱紫色的脸膛上刻满了皱纹,他的眼神柔和而平静,只有那浓密而坚硬的胡茬还带着一些军人应有的彪悍,苏瑶难以相信,眼前这个憔悴的老人就是传说中的军方第一强者。

  安德森公爵仔细打量着苏瑶,眼神中仿佛有些惊异,又带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问道:“小姑娘,听艾里克说你知道一些关于北卢间谍的情况,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里带有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有些苍老但非常好听,苏瑶从震惊中醒来,忙规矩地回答道:“是的,公爵大人,我想这是一次北卢人的间谍行动,他们的目的是收集情报,而且重点是收集关于您的情报。”

  苏瑶把自己得到的情况向安德森公爵讲述了一遍,对于北卢人的阴谋,安德森公爵仿佛并不在意,他的眼睛始终停留在苏瑶身上,那种眼神深邃而又有些迷茫,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直到苏瑶提起自己在长街上被人刺杀时,公爵大人才似乎回过神来。

  他欠了欠身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拒绝了艾里克的搀扶,在房间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分析道:“其实这些年来北卢一直没有停止对我们的渗透,所以对于他们的行动,我并不感到意外,但如果说连城防官多克都是他们的人,事情就变得非常严重了,好吧,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苏瑶望着公爵大人苍老的身影,总感觉他非常憔悴,难道公爵大人病了,或者受了什么伤?不,像他这样的强者怎么会生病,而且天下又有谁能伤得了他呢?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公爵大人忽然停下脚步,望着苏瑶问道。

  “我叫苏瑶,是我的叔叔把我带大的,叔叔说我的父母死于战乱,而且就在几天前,我的叔叔也去世了。”苏瑶被勾起了伤心事,脸色变得黯淡下来。

  公爵大人走过来,轻轻拍了拍苏瑶的肩膀:“哦,对不起,苏瑶,苏瑶?你姓什么呢,我是说你的全名叫什么,就拿我来说吧,我叫佩伦·安德森,你呢?”

  苏瑶有些迷茫:“我的全名就叫苏瑶,叔叔说我姓苏。”

  公爵大人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神彩,他望着窗外的月色沉吟道:“姓苏?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姓氏,听艾里克说你的武技不错?是吗?”

  旁边垂手站立的艾里克忙证明道:“是的,大人,他的武技基础很好,不然也无法逃过十几名帝国士兵的追杀。”

  这位刚才还醉眼惺忪的艾里克大人,此刻却站得像标枪一样。

  公爵大人点头道:“很好,苏瑶,你非常勇敢,而且你的叔叔一定是位值得尊敬的人,我明白你的感受,因为……我也刚刚失去亲人!”

  旁边的艾里克满脸悲戚地补充道:“就在前几天,公爵大人唯一的女儿出了意外,她就像你这么大,年轻貌美……”

  苏瑶突然明白公爵大人为什么这么憔悴了,她的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好言安慰一下这位帝国的英雄,可又不知该如何张口。

  是啊,一个平民该如何安慰一位公爵呢?

  “苏瑶,关于这次北卢人的行动,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公爵大人马上从悲痛的心情中挣脱出来,他满脸微笑地望着苏瑶,仿佛是一个考较学生的老师。

  苏瑶有些手足无措:“我?不不,公爵大人,我只是一个猎人,对于这些我是不懂的!”

  “猎人!”公爵大人转过身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一位猎人,好吧,现在就让我们这两个猎人交流一下狩猎的经验吧,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对付这批狡猾而危险的猎物呢?”

  “这个嘛……”苏瑶快速地思考着:“如果这是一批猎物的话,现在我们无法得知他们的行踪,只知道有一个狡猾的多克,恩……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他的狡猾,对他严密监视的同时,故意泄露一些消息给他,引诱他们上钩,然后再将他们猎杀。”

  苏瑶仿佛进入了状态,继续忘我地分析道:“恩,我们应该先泄露一些真实的消息给他,让他尝下甜头,这就像是诱饵,等他们完全放下戒心的时候,我们再给他虚假的消息,这样我们或许可以将他们一举猎杀,甚至重创他们背后的黑手。”

  公爵大人微笑地听着,旁边的艾里克满脸地震惊,仿佛眼前不是他刚刚带回的青涩少女,而是一位运筹帷幄的谋略家。

  苏瑶一番侃侃而谈之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顿时紧张地羞红了脸,连连摆着手道:“公爵大人,艾里克大人,你们不要笑话我,我只是在讲我打猎时候的事情,而且这些东西不是叔叔教我的,都是我自己的野路子,你们……不要笑话我,国家大事,我一点都不懂的……”

  公爵大人从书桌后走了过来,双手扶住苏瑶的肩膀,收起微笑,满脸严肃地说:“不,苏瑶,事实上我们一点也不会笑话你,因为你天生就是一个优秀的猎人,就像我一样,甚至比我还要更像猎人!”

  苏瑶被公爵大人夸得有些迷糊了,自己虽然承认是个不错的猎人,但又怎么能和帝国的神话人物相比呢?

  此时已是深夜,公爵大人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地挥手道:“艾里克,你带苏瑶去休息吧,先让她在府里住下,明天一早,我要进宫去见皇帝陛下,你要好好照顾她!”

  “是,大人,夜深了,您也好好休息!”

  艾里克带苏瑶退了出去,公爵大人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明月呆呆出神。

  “这就是他们的孩子吗?果然和她的父母一样,都是大智近妖的人物啊!”

  苏瑶在艾里克的带领下走出书房,穿过一片宽阔的草地,最后来到一个幽静的庭院。

  “苏瑶小姐,这是我们小姐的院子,你先在这里住下吧,仆人们大概是睡了,他们都不知道小姐遇难的消息!”艾里克站在一扇房门前轻轻叹道。

  苏瑶一惊:“你们小姐,你是说公爵大人的女儿,她究竟出了什么事?”

  “唉……这个可怜的孩子,她实在是太任性了,她挨了大人的训斥,一个人离家出走,结果马车翻下了山崖。。是我没有保护好她,看到大人那么难过,我真的很内疚。”

  “啊……那真是太不幸了,我也觉得公爵大人好可怜,哦不,我说的不是可怜,我是为他难过。”苏瑶有些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你说得对,公爵大人真的很可怜,他把自己毕生的精力都献给了这个国家,却为此失去了家庭,早在很多年前公爵夫人就去世了,现在小姐又……”

  苏瑶明白失去亲人的悲伤,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几乎使人失去生活下去的勇气,她突然抓住艾里克的手,急切地说道:“艾里克大人,您是公爵大人最信任的人,请您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好好安慰他,他是我们的英雄,是我们不败的旗帜,您一定要让他振作起来!”

  “我?”艾里克一阵苦笑:“不,苏瑶,我的确是公爵大人最信任的人,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他,但在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无能为力,真的,不过,我知道,有一办法可以给他安慰,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啊!那简直太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唉……可惜我只是个平民猎人。”苏瑶显得既高兴又遗憾。

  “不,苏瑶,在我的计划里,你至关重要,因为我想让你来做公爵大人的女儿,我想这样公爵大人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什么?我做公爵大人的女儿?”苏瑶瞪圆了眼睛:“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尊敬的艾里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