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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旧爱


  帝都的黄昏仿佛是专为贵族准备的,当晚霞染红天空的时候,平民和商贩们开始关门闭户,结束了一天劳作的他们,格外珍惜这难得的休息和团聚,但对于贵族们来说,一天的精彩才刚刚开始。

  斜卧在奢华的马车里,感受着身下那片舒适的松软,呼吸着鼻端浮动着的幽香空气,谛听着马蹄敲击青石路面的清脆声音,看着车窗外那些庸庸碌碌的行人,苏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沉醉与迷茫,原来有一种人每天都是这样悠闲地活着!

  昨天自己还是站在门口卑躬屈膝的女仆,今天却成了被人屈膝尊敬的少爷,苏瑶想起一个以前从不明白的词汇:恍若隔世。

  是啊,从此就是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了,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陌生而又新奇的世界,每一步都需要小心地应付,全然不像以前打猎那样驾轻就熟。

  “少爷,我们到了,我扶您下车!”

  马车外传来晨曦那有着天鹅绒质感的温柔嗓音,晨曦是一个美丽而又内向的少女,仿佛只有在艾伦少爷面前,她才会开口说话。

  苏瑶在晨曦的搀扶下走出马车,尽管她觉得这种搀扶显得做作而多余,但她明白,对于这些无聊的东西,自己必须慢慢适应。

  拉着晨曦温软的手,苏瑶望了一眼头顶的天空:“晨曦,你知道吗,我讨厌夜晚!”

  “恩,少爷,我明白您的感受,神典上说光明终将照进每一片角落,让黑暗无所遁形!”晨曦美丽的眼睛扑闪着,想办法安慰自己的少爷。

  “好吧,晨曦,在光明到来之前,先让我们看看,黑暗中究竟藏着些什么,难道你不陪我进去吗?”在多克大人的府门前,苏瑶感觉到晨曦想从自己手中挣脱。

  “不,少爷,我只是个女仆,还是让艾里克大人陪您吧,他就在后面。”晨曦羞红着脸轻声地解释道。

  果然,艾里克从一匹白色骏马上纵身跳下,来到苏瑶面前抚胸点头道:“艾伦少爷,就让我来陪您进去吧!”

  “好吧,艾里克叔叔,看来只好这样了,尽管我非常希望晨曦陪我。”苏瑶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她喜欢晨曦,因为大家都是平民女孩。

  艾里克心中暗叹,看来少爷还是没有真正的进入角色,他轻轻一笑:“艾伦少爷,我喜欢您的坦率,晨曦的确是个可爱的女孩!”

  “艾里克大人……”晨曦羞得轻叫一声,向马车跑去。

  苏瑶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现在的角色是个男人,这样很容易让一个女孩产生严重的误会,啊……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今天是城防官多克大人的儿子阿普少爷十七岁的生日,其实只要有任何一个合适的借口,贵族们就会举办舞会,说到底无非是为了能和权贵圈里的人增进关系,加强合作,谋取更多的利益,所以对于这种舞会邀请,一般来说是没有人拒绝的,何况城防官大人还是一位手握重权的军方人士。

  “公爵府安德森少爷,艾里克大人到!”

  听到门童清脆的报唱,城防官多克和他的儿子阿普慌忙迎接出来,此时多克的身上早已没有了什么冷峻的气息,有的只是一种亲切和谦卑,他快步来到苏瑶身前,抚胸行礼道:“啊,安德森少爷,您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听说您去旅行了,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的帝都,实在是太失礼了!还有艾里克大人,快,里面请!”

  看着眼前这个诬陷并派人刺杀自己的人,苏瑶的心中充满了忿恨,但她却不能表达出任何的敌意,公爵大人的计划即将展开,自己现在必须要稳住这个狡猾的猎物。

  苏瑶扯动嘴角,作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朗声说道:“多克大人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出去散了散心,说起来,有哪里能比得了我们的帝都呢?”

  “是啊,安德森少爷说得对极了,阿普,快来见过安德森少爷!”多克冲着他身后的一名少年喝斥道。

  那少年慌忙携着身边的一位女伴来到苏瑶面前行礼:“见过安德森少爷,见过艾里克大人!”

  苏瑶轻轻挥手:“呵呵,大家都不要客气,随便点最好,我可不喜欢这么隆重。”

  在多克的陪同下,几人向院内行去,突然,阿普的那位女伴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她不由自主地向前抢了两步,最终扶住苏瑶的手臂,这才站稳。

  “你没事吧,这位小姐?”苏瑶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像个绅士。

  “哦,对不起,安德森少爷,我太不小心了,谢谢您,我没事!”那名女孩低头道谢着,她突然微微地抬头,对苏瑶眨了眨眼睛。

  苏瑶心中一愣:一定是她认识以前的艾伦少爷,看起来她们的关系还不浅,这可要怎么办呢?

  苏瑶定了定神,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大步向前走去。

  一路上大家纷纷过来和她打招呼行礼,想着那晚在普罗子爵舞会上的经历,又想起艾里克那番关于贵族礼仪的论述,苏瑶心中感到一种强烈的厌恶,这些在平民面前趾高气扬的家伙,现在就是这副嘴脸。

  她面无表情地走着,对那些人视而不见,仿佛是对他们虚伪的处罚。

  不过她好像想错了,她的高傲对于别人来说,似乎理所当然,他们非但没有感觉到惩罚,甚至还对艾里克大人投过来的一个微笑感到极端的荣幸。

  苏瑶走出人群,从女仆手中端过一杯果酒,在一张圆桌前坐下,一边小口地轻啜着,一边百无聊赖地还顾四周,终于,她又看到一个令她怒火中烧的人:米罗。

  这个曾经用剑尖划过自己咽喉的家伙,此刻正兴致勃勃地和一位贵族少女交谈,说的仿佛还是那些对苏瑶讲过的无聊情话。

  贵族少女在米罗的逗弄下格格娇笑着,那女孩有着一张娇媚迷人的脸,肉嘟嘟的红唇看上去非常性感,一身宝蓝色的晚礼服使她的身段显得高挑而又丰腴,雪白的脖颈下一道深深的乳沟不知延向何处,高耸的胸部随着她的每一声娇笑轻轻抖动着,胸口偶尔会跳出一片迷眼的春光,而那些春光,被米罗的双眼用心地捕捉着。

  苏瑶冷冷地看着那个卑鄙的同乡,紧紧地压制住想要拔剑的欲望,忽然,她回过神来,自己现在是安德森少爷,再也不是那个受人欺凌的女孩了。

  想到这里,她轻咳了一声,然后向那个贵族女孩眨了眨眼睛。

  那个正在和米罗交谈甚欢的女孩,仿佛中了魔咒一般,飞快地坐到苏瑶身前:“啊……原来是安德森少爷,您最近去了哪里呢,大家都特别想您呢!”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我啊,哦,你叫什么呢,小美人儿?”苏瑶有心刺激一下旁边的米罗,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应该不会影响公爵大人的计划吧!

  “安德森少爷,您这么快就忘了我吗,我叫康妮啊,您……您还曾经亲过我呢!”那女孩小声地娇嗔道。

  “啊?我有吗?”苏瑶伸出手去,抬起康妮的下巴,在她红唇上审视了一番:“哦,好像是吧,康妮,你知道,我记性一向不好的!”

  “安德森少爷,您真是坏死了……”女孩搂着苏瑶的胳膊撒起娇来:“安德森少爷,你把人家叫来,难道就无话可说吗?”

  她丰腴的胸脯在苏瑶手臂上轻轻摩娑着,苏瑶顿时觉得一阵恶寒,连忙挣脱出来:“啊……美丽的康妮小姐,艾里克叔叔在叫我了,我们有空再聊。”

  说完,忙逃也似的走开了,回头看时,康妮性感的小嘴高高撅起,一脸委屈的样子,而在她的身后,正是满脸苍白表情极度失落的米罗。

  苏瑶顿时有了一种复仇的快感,现在对于这些虚荣的小人,她根本不用拔剑,而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眼神便可以让他们感到挫败,这便是权势的威力吧,唉……所谓贵族,也不过如此而已。

  慌不择路的逃离使苏瑶走到一片无人的草地上,她正想停下来享受片刻的闲暇,突然两条柔软的手臂从身后将她拦腰抱住。

  “艾伦,这些天你究竟去哪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若即若离呢?”一名女孩把脸贴在她的后背上轻轻地哭泣着。

  苏瑶心中一阵郁闷,这个艾伦少爷,她究竟还有多少旧爱啊?

  她挣脱女孩转过身来,发现正是那个向自己眨眼的女孩,阿普少爷的女伴,苏瑶顿时头大如斗,看着女孩如梨花带雨般的脸颊,苏瑶支支吾吾地说:“你……小姐,我们……以前认识吗?”

  那女孩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即更加猛烈地哭了起来:“艾伦,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吗,我是菲丽斯,不,你一定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好吧,菲丽斯,我的确是不大记得你了,你现在不是阿普少爷的女伴吗?”苏瑶只好实话实说。

  “你……你又不理我了,我的父亲逼着我,一定要结识贵族少爷,我只好找了阿普,可是艾伦,他哪里能和你比呢?”

  苏瑶本以为是以前的艾伦少爷亏欠了人家,现在看来,这也是一位想要攀上高枝的虚荣女孩,她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哼,还说想我担心我,你担心的是自己的富贵吧。”

  女孩听了苏瑶的话,身体一僵,语气也冷了下来:“艾伦少爷,你觉得我应该担心你吗?我还能指望你娶我吗?既然你撕破脸来,我们之间就不要再这么虚伪,我们知道彼此的所有秘密,我知道,其实你是女孩,因为,我们曾经裸裎相对!”

  “你说什么?”苏瑶大惊失色,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