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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伤心陌路


  “艾伦,你说什么?我一定是听错了!”阿维拉失声惊叫道。

  苏瑶无比沉重地点了点头,继续悔恨地说道:“这件事情都怪我太拖拉了,在我们进入这秘林之后,我有好几次都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可每次都被各种意外耽搁了,阿维拉,是我害了你,同时也害了我自己!”

  说完,苏瑶挥手吟唱魔法,顿时变回了妙龄少女的模样。

  阿维拉看着苏瑶愣了片刻,又猛烈地摇着头,用颤抖的声音哭喊道:“艾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求你快点告诉我,快告诉我这都是假的!”

  看着阿维拉悲愤的样子,苏瑶的心也仿佛要碎裂开来,以往同阿维拉每个相处的瞬间不停地在脑海中浮现,同时心底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那一切都已经破灭了。

  她那憧憬中的美好爱情,那时时渴望着的温暖相伴,都已经随着阿维拉的变身而彻底消散,留在她心底的,只有一种永远无法弥补的悔恨与痛心。

  苏瑶无力地摇了摇头,轻轻地哭诉道:“阿维拉,我早该告诉你的,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安德森少爷,我的真名叫苏瑶,只是一个山村里的狩猎少女,因为命运的连番作弄,才变成现在的这个身份,唉……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苏瑶轻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阿维拉也流着泪默默地听着,两人的情绪似乎都平静下来,但苏瑶所讲的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把钝刀,那些误会不停地切割着两个人心中的伤口。

  复杂的来龙去脉终于被梳理清楚,苏瑶挣扎着站了起来,冲着阿维拉无比愧疚地说道:“阿维拉,你知道吗?在此之前,我是多么的牵挂你,在乎你,甚至你的每一个表情的变化都会引发我心中的波澜。”

  “可是,为了所谓的帝国利益,我又不得不一次次地压抑自己,就在刚才,在我们经历了生死考验之后,我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而你已经永远地变成了女人,这一定是那些卑鄙神灵对我的又一次作弄吧!”

  阿维拉沉默地看着苏瑶,绝美的脸上不停地变幻着表情,有时是悲哀,有时是悔恨,更多的时候,却是一种被强烈压抑着的愤怒。

  听苏瑶说完,阿维拉突然大声地哭喊道:“你不要说了,你知道我为你做出了怎样的牺牲吗?听说你受伤之后,我日日夜夜为你担心,看了皇帝陛下的诏令之后,我又为你高兴,你知道吗?就在我们试炼前的几天,父亲还派使者来唤我回去,并要求我和你断绝来往,说只要我回去,他马上就把王位传给我!”

  看着满脸内疚的苏瑶,她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转过头去望着树影间的流云轻述道:“艾伦,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情形吗?那天我正打算离开那个无聊的开学舞会,可是突然就听到了你的声音,你正在对那些贵妇小姐们述说自己的爱情观,你说你想要的爱情是两只鱼儿的相濡以沫,是两个人在战场上的生死相依,是艰难险阻中的互相扶持……”

  “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喜欢上了你,我觉得你简直就是古力之神赐给我的美好礼物,但我仍然对人类保持着强烈的警惕之心,后来又听说了你智计破敌的事迹,我就更加的喜欢你,而且我终于说服了我的父亲,如果能有你这样一位聪明而又强大的伴侣,一定会让我们精灵族实力倍增,可是我的母亲却警告我,她说人类全都是狡诈的骗子,所以,我仍然在痛苦地犹豫着……”

  苏瑶痛苦地长叹了一声,想起这一路上阿维拉那种古怪的表情,那种对自己若即若离的态度,顿时心中释然,但她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得低下头去,听阿维拉继续讲述。

  “后来,我们进入了这片丛林,我再一次见到了你的强大与神勇,特别是那种在迷宫里的不离不弃,你宁愿被我杀死也不愿伤害我,而且你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砍向我的利剑,在那最后的一刻,我终于坚信了你的人品,确认了你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好伴侣,所以,面对越来越强大的西利,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变身!”

  讲到这里,阿维拉突然转过身来,用手中的碧绿小弓对准苏瑶,大声地质问道:“可是,现在你回报我的是什么?你告诉我你也是女人,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我的王位没有了,我的强大可信的战斗伴侣没有了,还有那种我日日夜夜都在憧憬着的美好爱情,所有这一切的一切,都被你无情地打破了,安德森少爷,艾伦小姐,苏瑶?你们人类究竟有多少个面孔,心里究竟埋藏着多少欺骗?”

  随着阿维拉的大声哭诉,她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那张碧绿的小弓再次被她拉开,并且紧紧地锁定苏瑶,似乎马上就要松开手指。

  苏瑶轻轻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面颊蜿蜒而下,她哽咽着说道:“阿维拉,你说的没错,是我害了你,而且我也害了自己,如果杀了我能够让你好过一点,那你就动手吧,我也不想再这样痛苦悔恨地活下去!”

  说完,苏瑶一步步走向阿维拉,把自己的胸口抵在了那张短弓之上。

  阿维拉紧紧地拉着弓弦,苏瑶甚至感觉到她的手指都在颤抖,苏瑶在心中轻轻叹息,她甚至希望阿维拉能够快点动手,快一点结束这种无边的绝望与悔恨。

  阿维拉终于松开了弓弦,但是却没有射出任何的劲气,因为那张夺人心魄的绿精灵之弓,已经被她轻轻地合上并且收了起来。

  看着苏瑶那张同自己一样绝美的面孔,阿维拉突然并起两指,在苏瑶眼前飞速地一晃,苏瑶头上一缕黑色的秀发已经随风飘落。

  阿维拉看着那些飘散着的黑发,口中恨恨地大哭道:“艾伦,我已经杀死了你,你已经被我杀死在了自己的心里,从此以后,你我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即使有缘再见,我也只当你是陌生的路人!”

  说完,阿维拉决绝而又悲伤地看了苏瑶一眼,突然转过身去,一步步向丛林深处走去。

  苏瑶急忙追了几步,口中高声地唤道:“阿维拉,你去哪里?”

  听了苏瑶的呼唤,阿维拉窈窕的身影突然颤抖了一下,脚下却又突然加速,飞快地向前方奔去,转眼便消失在苏瑶的视线中。

  苏瑶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阿维拉消失的方向发呆,丛林里的秋风轻啸着吹了过来,吹起她的衣襟和满头的秀发,使她的身影显得落寞而又孤单。

  苏瑶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直到她感到自己的双腿又痛又麻。

  她终于虚弱地坐了下来,身体上的伤痛已经被阿维拉治疗得没有大碍了,但是那种发自心中的悔恨与疲惫却让她觉得更加虚弱,她轻轻地闭上眼睛,开始费力地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

  憧憬中的爱情破灭了,但自己似乎仍然要继续痛苦地活下去,自己曾经答应过公爵大人,从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要承受太多的委屈,此时北卢人的魔爪刚刚退缩回去,自己怎么能半路放弃呢?

  还有凌岳对自己说起的那个故事,如果自己真的是凌云傲与苏珊的女儿,那自己和神殿的仇恨已经无法化解,更何况此次的试炼中,神殿还包藏了险恶的祸心,想起康妮那张美丽而又坚定的脸,想起她为了自己灵魂消散的情景,苏瑶的心不由得变得悲愤起来。

  “如果被人欺负了,就要十倍百倍地找回来!”

  “我们的信仰是活着,努力有尊严地活着,我们要做自己的神灵!”

  叔叔的教诲再一次在耳边回响,苏瑶仿佛又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义,大概对于自己来说,爱情始终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它有时像痛苦人生中一剂美好的安慰,有时却又像生命之原上的一棵苦涩的毒草,不管它的面孔是如何的变幻莫测,但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和义务,仍然得继续地进行下去。

  想到这些,苏瑶用力地甩了甩头,仿佛要把所有美好和痛苦的回忆都从脑海中甩脱出去,她长叹了一声,又挥手变回安德森少爷的模样,轻轻地闭上眼帘,默念着《天一诀》上的静心咒语,开始试着调息起来。

  苏瑶此时已经完全不用担心魔兽的偷袭,在敏锐神识的监视之下,周围每一个细小的异动都会准确地呈现在她的脑海中,难怪公爵大人曾经说过,在真正的高手面前,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偷袭。

  当苏瑶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丛林中的黑夜,经过一天的休息与调养,除了胸口还有一丝涌堵之外,其它的伤都已经痊愈了,苏瑶心中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快恢复,除了阿维拉的拼力治疗之外,还有赖于木五行元素的荣身之力。

  想起阿维拉,苏瑶禁不住又是一阵莫名心痛。

  突然,苏瑶发现远处的黑暗中似乎闪耀着一种淡淡的紫色光晕,那光晕在黑暗的密林里显得柔和而又妖艳。

  苏瑶心中一动,急忙起身走了过去,只见在西利的片片血肉中,地上有一颗紫色的珠子正在静静地散发着光芒,苏瑶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呼喊:“啊!原来这就是聚魂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