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岳松一直把鬼手当成亲生父亲一般的对待,他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一个人居然害得他家破人亡!岳松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更加不愿意再去追究!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真相让岳松肝肠寸断,那些伤无疑十倍百倍地凌迟着他,岳松想哭,却没有眼泪。
“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但是这些你必须要知道。”鬼蛊沉重的说道,“至于以后你的人生,究竟要怎么选择,怎么走下去,那就是你自己的权利了。毕竟,死者已矣,这些年鬼手应当对你是不错的。”
是的,鬼手是对岳松不错,甚至有时候岳松已经将鬼手视作亲生父亲,可是这造成岳松父母喊冤惨死的血汗深仇,岳松怎么能够不报,怎么能够视若罔闻?岳松做不到,他不能够再回到从前和原来一样!岳松说不出自己现在的感受是什么,一颗心如同在火上焚烧似的,翻滚着,疼痛着,银针穿心。
风凉凉地吹,岳松的骨子都冷透了,尚能感受到这股刺骨的冷,正在向四肢百骸扩散。今后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岳松真的没有想好。
鬼蛊心疼的看着岳松心头涩涩地疼,心脏如被划了好几刀,眼前这个是师父的孩子,那个大家连见都没有见到过的孩子。转眼间已经这么大了,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岳松来寻找神医,或许今生今世都不能够见到。鬼道深深的望着岳松,他太能够了解岳松的挣扎和痛苦,如果能够分担的话,鬼蛊宁愿是自己来替岳松。毕竟这个痛苦实在是太大了,就连鬼蛊也无法忍受。
“孩子,你还是要回去吗?不如留下,和我作伴如何?我看得出,小美是真心诚意的喜欢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去给你们两个说媒。”鬼蛊放缓了语气,说道。
岳松没有回答,他头痛欲裂,感觉被人吊在半空中,嗓子疼得发不出声音来。是去还是留,岳松无法一下子做出决定。他总算体会到,万箭穿心是什么滋味,真的,好痛苦,很绝望……十一的声音好似一张带着尖刀的网,密密麻麻地困着他的心,那些刀子都深深刺入心脏……
鲜血淋漓。
“别逼自己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慢慢的住在这里想,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会把我毕生的医术全部都交给你,而且一定会帮你提升到第四层境界。一旦到了第四层境界,你就能够去练习异能了。”鬼蛊继续说道,十分诚恳,他是真心为岳松好。
“谢谢你,可是我必须回去。”岳松咬牙,猩红的眸,益发红了,含着一圈泪水。岳松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由鬼手亲自说出来的答案!如果鬼手真的是因为恨才带走岳松,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毫无保留的教会岳松他会的一切。甚至将这本提升体能的无字天书给了岳松。如果鬼手真的想要报复,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宁愿自己吃苦,也绝对不会委屈岳松?
岳松的心底满是疑问,他必须要一个答案!
“你真的要回去吗,难道一点都不愿意留下来陪我吗?”鬼蛊脸上满是失落,如果岳松愿意留下来的话,那么鬼蛊一定能够培养出一个比自己更加出色的神医。不管是从理智上还是从感情上,鬼蛊都十分期望岳松能够留下来。
岳松决绝的点头,抱歉的说道,“师父,这是我最大的一个心结,如果不解开的话,恐怕我一辈子都不会好过!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的为我好,但这一次,我不能够听你的话了。”
“唉,也罢,这恩怨总是要有个了结。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鬼蛊眉梢染上一层冰雪,很是舍不得的问道。
“即刻出发。”岳松一字一顿的说道,站起来便要收拾东西启程。鬼蛊很是诧异,没有想到岳松这么快就要离开,委实有些想要再挽留他。可是话到了嘴边,鬼蛊实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挽留了,便缓缓问道,“你可想要去见见你父母的坟冢?”
岳松呼吸一窒,心头如被一块大石压着,闷得透不过气来。他相当于是被杀父仇人养大的,这么多年对于亲生父母却是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岳松实在不知道应该以怎么样的姿态去见他们。
过了许久,岳松才缓缓开口道,“我暂时还是不去吧,等我弄清了答案,自然会再次回来。”
鬼蛊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似有一根尖细的银针,时不时在他心脏上戳一针。岳松承受的痛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应该再勉强岳松什么的。鬼蛊忽然转身拿出一本笔记递给岳松,“这是我毕生研究的心血,我知道你这次回去是去救人的,这本书你若是有心便自学下去,若是无意医药,那么再救完人之后,便把它给焚毁了吧。”
岳松接过鬼蛊手上的笔记本,只觉得手上格外沉甸甸的,要知道这可是鬼蛊毕生的心血啊!岳松十分感动,他不由得感激的说道,“师父对岳松的恩情,岳松恐怕是难以回报了,我一定会努力精进,绝对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岳松的话让鬼蛊的心中安慰不少,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人能够继承他的医术,难得遇见岳松这么一个资质奇佳,又有毅力坚韧不拔的天才,简直就是绝世的运气!可惜的是,岳松的身世居然是师父的儿子,这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在捉弄鬼蛊,让他在大喜过望之后,又被打入地狱。岳松的身世注定了岳松不能够一直留在鬼蛊的身边,这是让鬼蛊最为心痛的了。
可是,岳松却是这么懂事,能够明白鬼蛊的遗憾,答应他会继续将医术学习下去,鬼蛊顿时觉得他的人生从此圆满,再无遗憾了。鬼蛊语重心长的对岳松说道,“这里还有我用你余下的三味,人参,灵芝,何首乌制成的灵药。如果你回去后,无法救醒你的朋友的话,可以将这颗药给他服下,定然是能够醒过来的。”
“谢谢师父,其实我朋友的父亲是因为服下了两颗龙诞珠,所以才昏迷不醒的。他的情况能够有办法解救吗?”岳松翻了翻鬼蛊给他的书,他发现里面没有关于龙诞珠的相关记录,便认真询问道。
鬼蛊很是震惊,不由得赶忙说道,“居然有人擅自服下两颗龙诞珠!那必定是会反噬的!你最好快些启程,赶紧将那个人体内的龙诞珠给取出,不然时间耽搁的越久,龙诞珠对那个人的伤害便是越大!”
“师父的意思是,他是因为贪图精进,所以走火入魔了?”岳松惊诧的问道。
鬼蛊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他的情况就是走火入魔,不过按照你说他只是昏迷的话,就说明他本身已经修炼到元丹境界了,所以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这种反噬极其耗损元丹,恐怕救醒了也难继续再修炼。”
“原来是这样,可是龙诞珠要怎么从体内取出呢,龙诞珠不是应该已经和元丹融合成一体了么?”岳松不太明白的问道。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你一样的,他的元丹并没有能够融合。或许这是因为你的体质和你父亲是同气相连,才会那么幸运的将龙诞珠吸收。但是你的这个朋友就是最失败的了。”鬼蛊继续说道,“所以取出他体内的龙诞珠再简单不过,就如同割除肿瘤一般,去医院就可以了。”
“居然这么简单?”岳松震惊无比,原本以为最难以治愈的人居然可以这么轻松就能够救活,恐怕柳艳知道了会吐血。
“的确这么简单。”鬼蛊认真的说道,声音不缓不急。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师父当初为什么要决定收我当徒弟,难道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世了吗?”岳松好奇的问道,这也一直是他心中的疑问。是不是鬼蛊从一开始见到岳松,便已经知道了岳松的身份,所以才会那样无私的对岳松好呢。
鬼蛊却摇摇头说,“我也是在后来才发现的,起初只是怀疑,但是在听见你说你的师父叫做鬼手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一切。也就是说我其实是昨天才真正确定的。”
“刚开始我根本就不愿意相信,但是却欺骗不了自己,毕竟事实就是事实。”鬼蛊的脸上有些愧疚的神色,缓缓说道,“其实一开始我是因为想要利用你来对付鬼道,所以才收你为徒的。后来发现你的意志坚定,又是奇才,便动了真心,决定好好的教授于你,助你成才!谁料却是这个结局,其实如果能够选择我宁愿,你不是师傅的儿子——”
“命中注定的事情,又何必责怪自己呢。师父,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尊敬的人。”岳松十分诚恳的对鬼蛊说道,鬼蛊的脸上满是感动。鬼蛊看向岳松,他站得那么的笔直,唇角噙着一抹优雅又带着几分讽刺的冰冷笑意,即便伤得体无完肤,超过他年龄能承受的疼痛,他依然面不改色。那么清亮无畏的眸光,不屑的讥笑,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愚蠢,那笑带着几分从容不迫的自信,傲视天下的狂妄。仿佛他就是那个无所不能的鬼蛊的师父,站在最顶端,只能让人仰视,绝不屈服……
岳松叹了一口气,便和鬼蛊道别,其实岳松心中也是有不舍的,但是他的身世却让岳松无法选择。岳松决定回去在按照约定,想先将严晓冉和柳艳的父亲救醒,然后再去找鬼手。
因为,岳松就连自己也没有准备好,到底再一次面对这个将他辛辛苦苦一手拉扯大的“师父”到底应该说些什么。难道仇恨真的要用血才能够化解吗?岳松真的很想知道,为何当初鬼手要那样对待自己的父母,难道真的像是鬼蛊说的那样,仅仅是因为年轻气盛想要报复?
岳松的心底没有答案,这个唯一的答案,只能够由鬼手亲自告诉给岳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