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痕看着手中的妖剑,他幽深的眸中隐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幽静的树林中,阳光透过树林间的缝隙细细碎碎的坠落下来,落在紫痕的脸上。紫痕抬起头看着树林间斑驳的蓝天,轻不可闻的叹息。
少年的心事,赋于谁说?
绾夙汐和安浅浅坐在屋舍中,捧着一杯香茗,轻轻吹气。邓老前辈站在书架前钻研着剑谱,徽羽斜倚在门口,看着门外。明明绾夙汐和安浅浅一起在交谈,可是徽羽听着绾夙汐的声音却是一字一句都格外清晰。
听着她轻笑,听着她和安浅浅几句交谈,徽羽的心里有些微微的酸涩,这种懵懂的情感,还未等绽放,也许就要走到凋零了。想起这件伤感的事情,徽羽的心情有些微微的低落,“我出去走走。”徽羽抱着手中的玄影,消失在门前。
邓老前辈看着徽羽远去的身影喃喃道:“这少年是个善良的人,不适合做杀手!”绾夙汐点点头,“徽羽心性善良,杀手不适合他。”绾夙汐说完,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前辈……”邓老前辈放下手中的剑谱,“何事?”他转过身,对于绾夙汐的白发红瞳,他倒从来不觉得怪异,许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情多了,所以对于奇怪的事情和人,已经做到了平静如水。
“无事。”绾夙汐收回目光,屋舍内,突然安静的诡异。
刚才紫痕说想去一个地方看看,前辈没有反对,绾夙汐也不阻拦。每一个人总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十年里,绾夙汐跟不上紫痕的步伐,他的世界,让他一个人回味。
忽然门外传来了少女的声音,“爷爷!!我回来啦!!”绾夙汐回过身来,从屋舍门口冲进来一个红衣服的少女,少女明媚的容颜让绾夙汐觉得好耀眼。“晨曦回来了?”邓老前辈听到晨曦的声音,说话的语气也变的轻快了几分。绾夙汐好羡慕好羡慕他们。
安浅浅知道绾夙汐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多少会有点难过,安浅浅轻抚着绾夙汐的后背,给她一点安慰,至少现在在绾夙汐的身边,还有安浅浅呢。
那个少女看着屋子里的两个女子,有些讶异,“嗳?家里有客人啊?爷爷怎么不早说?”红衣少女嗔怪了一声。
少女放下背篓,“姐姐们好~你们是?”晨曦笑意盈盈的问道,“我是绾夙汐,晨曦你好。”安浅浅灿灿一笑,“安浅浅!”晨曦点点头,这样几个人就算是认识了。邓老前辈看着晨曦手上沾染着泥巴,颇有些嫌弃的说“去洗洗手,你看看你的手成什么样子?!”晨曦吐吐舌头,然后哦了一声,走了出去。
邓老前辈看着绾夙汐,忽然叹气说:“眼看着老头子我年过花甲,这个孩子老头子我怎么也放不下,若不是她在,老头子我啊,估计早就见阎王爷喽。”绾夙汐听着前辈这么说,心里忽然针刺一样的疼。离别向来是绾夙汐不可触碰的伤口,在绾夙汐的世界中,有关离别的回忆,全部都是痛苦不堪。
“前辈,虽然生死离别无法改变,但是前辈,你要好好活着。能活着,是最大的幸福。”邓老前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这种话,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少女说出来的话,“人老了,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从出生那天起,我们就开始不断的接近死亡。晨曦正年轻,老头子想把她托付给一个好人,这样了了心事,我也可以放心的去了。”邓老前辈想起晨曦,就觉得满心的不舍。
晨曦,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
绾夙汐双唇蠕动,终究也没有说出话来。正巧晨曦回来了,端着一些新鲜的水果走了进来,“爷爷,也不知道拿点东西招待一下客人。嘿嘿,姐姐们,爷爷年纪大了,多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晨曦放下水果,坐在绾夙汐的对面。绾夙汐有些过意不去,遂说道“晨曦,不用这么客气的。”
安浅浅拿起一个水果,吃了起来。而晨曦拖着腮,似是感叹“姐姐你的白发红瞳,好漂亮啊!!”绾夙汐听到这里,动作僵了一下。安浅浅放下手中的水果,观察着绾夙汐的神情。邓老前辈从身后轻咳了一声,晨曦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是发自真心的喜欢你的白发红瞳。不是故意揭你伤疤的。”绾夙汐的笑容有些勉强,“没关系的。不用放在心上。”门外一个逆光的身影出现,紫痕意气风发的站在门外,对着晨曦唤了一句“晨曦,还记得我吗?”晨曦回头,“是美男!!!美男,我想死你了喂!!!”随说着,晨曦冲过去,猛地抱住了紫痕!!
在紫痕的怀里蹭来蹭去,安浅浅倒没有注意这个,只是忽然听见绾夙汐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气。安浅浅的心瞬间揪疼了一下。果然,绾夙汐就算再坚强,在她的心里,还是有一条无法亘越的伤疤。
紫痕极力的推开晨曦,邓老前辈对于自己的孙女,已经完全无奈了,索性不去管她,还是继续研究剑谱吧。晨曦抱住紫痕的胳膊,甜甜的问道“美男你这次来是不是来娶我的?我等的你等的好苦,还要担心爷爷把我嫁出去,嘤嘤。”听着少女说到这里,绾夙汐一脸平静,安浅浅原本喝了一口茶,听到这里口中的茶水还是极为不雅的……喷了出来。
这个姑娘,这个名叫晨曦的姑娘,不怕死吗?安浅浅胡乱的擦着自己的嘴巴,对于晨曦这个姑娘的好感呈直线上升。紫痕尴尬了片刻,不着痕迹的拉开她的手,对着她说“我,已经娶媳妇了。喏,就是她!”紫痕快步走到夙汐的身边,然后极为自然的拥住夙汐,晨曦看到这里,虽然脸上闪过一丝难过,但是倒也无所谓。
“怪不得美男看不上我,原来这位美女姐姐是美男的妻子呀~切,真没意思。还是逗蒋显鹏比较有意思。对了,蒋显鹏呢?”晨曦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少年的影子。邓老前辈翻看着书籍,回答道“我让他去后山了。过会儿就回来。”
邓老前辈刚说完,远远的便听见蒋显鹏的声音,“师父,我回来啦!!!”跟在蒋显鹏身后的,还有徽羽。紫痕询问“你干什么去了?”徽羽抱拳回答道“去四周勘察了一下环境。”紫痕点点头,然后抱住夙汐,绾夙汐推搡着紫痕。
在人前这样,委实有点……不好意思。
蒋显鹏看到晨曦,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赶紧凑过去拉住晨曦说着趣事儿,邓老前辈翻看着剑谱。紫痕站起来,看着天色将晚,“前辈,天色不早,今日叨扰了。”邓老前辈没动,“去吧,人老了,就不送了。”紫痕点点头,带着绾夙汐,安浅浅和徽羽拜别了邓老前辈和晨曦,以及蒋显鹏那个单纯而执着的少年。
绾夙汐上了马车,忽然她顿了一下,安浅浅问道:“夙汐怎么了?”徽羽也想听夙汐怎么回答。“没什么,只是有点难过。离别,总是留在原地的人伤心。也许,这个就是前辈不愿意送我们离开的原因吧。”紫痕显然听到了这个,“每一次真正的离别,总是留在世上的人伤心难过。”绾夙汐不知道紫痕说这句话的含义。
仔细一想,是这个道理。“也罢。不过人生过客。”紫痕无奈的笑笑,每一次,当绾夙汐有了真正的情绪的时候,她就会逼迫自己,收起那些情绪来,她努力的把自己武装起来,变成三无少女。
若说绾夙汐是坚强的人,其实不然,紫痕突然觉得,绾夙汐是最脆弱的人。受过伤以后,就努力的武装自己,不敢直面伤害。以至于自己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就算过了十年,停滞在七年前的记忆,也不应该让一个人的性格有这么大的变化。紫痕虽然郁结于这件事情,但是想想,自己这次出行,不就是为了带她散心吗?皇城的风景再美,也终究是囚笼,绾夙汐不开心,也实属正常。
大方面上是为了讨夙汐开心,其实紫痕也有他私心的想法,他想和绾夙汐有点感情上的进展。
马车摇晃,少有的,绾夙汐涌上了困意。她倚靠着安浅浅的肩膀渐渐的沉入了梦乡,紫痕皱眉,看着绾夙汐倚靠着安浅浅,轻轻的示意他要和安浅浅换过来。然后用口型比着“这是王令”安浅浅皱眉,无奈之下,只能撇嘴,然后轻轻的和紫痕换了过来。
紫痕眼中爱意蔓延,看着绾夙汐长长的睫毛点缀着她好看的眉眼,他的胸腔中涌上来一种柔软的情绪,真希望,时间就这样静止下来,永远不要前进。就算这是苦恋,紫痕也认了。绾夙汐,是他这一辈子用命珍惜的珍宝。他,会护她安好。
他们的路途,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