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绾夙汐根本就不知道,在她淡漠的岁月中,曾经出现过一个少年,陪在她的身边,默默的保护着她。也许相遇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早,也许最后的最后,结局,却不一定是相互陪伴。白发,红瞳,不详,妖孽,诛杀,这些原本不应该属于绾夙汐的词语,偏偏,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夙汐应该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的,从温馨和乐的家庭中慢慢长大,从小,应该被父母宠爱着,少女的时候,身旁应该有很多的朋友可以和她一起玩闹,长大以后,她应该和她自己喜欢的人结婚生子,然后白头偕老,这个,才应该是属于绾夙汐的故事的结局,为什么,偏偏让她背负这种命运?
她不愿意。
世间上,哪有那么多的应该?
袭墨从那以后,每到傍晚的时候,看着日光西沉,然后会在侍女和侍卫奇怪的目光中离开大殿,对于他身边跟随的侍卫,袭墨也不加理会。他们不过例行公事而已,况且,有他们在,方圆20里的野兽也不敢出现,也算是保护了那个少女呢。
起初,袭墨看到的绾夙汐,也不过是一身落寞的回来,她的眼底有深深的疼痛,袭墨每次躲在暗处都看着好心疼好心疼。在袭墨的印象中,有一次傍晚,过后好久好久,袭墨一直躲在树洞的附近,等着绾夙汐到来,结果却一直没有等到。正奇怪是不是她不来的时候,忽然,看着她一个人踉踉跄跄的来到了树林中,她低垂着脑袋,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好。
袭墨看着绾夙汐脚步缓慢,抱着自己的胳膊,慢慢的走了回来。今天的她,有点不太正常,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她会这个样子回来?在袭墨的视线中,绾夙汐一个人蹲在一株药草的前面,采下几片叶子,在月光的洗礼下,用石头捣碎,轻轻的敷在她受伤的胳膊上。
也许是月光太过澄澈,所以,袭墨看到了绾夙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伤口流溢着鲜红的血液,还有一些淤青和掐痕,她早上还蹦蹦跳跳的出去,怎么晚上,就一身伤口的回来了呢?袭墨的心瞬间揪紧,但是迫于无奈,又无法走到她的身边保护她。
背靠着树,袭墨痛苦的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绾夙汐她不落泪呢?为什么她不哭呢?她不疼吗?看着她身上的伤口,莫说别人,至少袭墨是真真正正的心疼。绾夙汐又采了几种药草,然后走到了不远处的溪边,在溪边的石头上,绾夙汐坐下来,撩起清澈的溪水,冲洗着她的伤口,看着她面上隐忍的疼痛,袭墨好想冲出去,走出去的脚步复又收了回来。
袭墨,你不能忘记。鬼族的规定,是不可以轻易踏足凡间,扰乱凡间秩序。绾夙汐清洗一下药草,然后在光滑的石头上,把药草研碎,轻轻的敷在自己的伤口上,许是伤口太疼了,绾夙汐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她秀美的眉头忽然轻皱了一下。
清澈的溪水声,在这个夜晚里,缓缓流淌交织出一种静谧。绾夙汐处理好身体上的伤口以后,少有的,她没有回到树洞,而是抬头仰望着漫天的星河。天空太过纯澈,抬起头,仿佛能触碰到那些星星一样,那么让人留恋,让人觉得欢喜。绾夙汐蜷起膝盖,仰望着漫天的星河,轻轻的发出了喟叹“真好……”。
也许是袭墨的错觉,袭墨总是觉得,听到了绾夙汐,哽咽的声音。
忽然,袭墨就不懂人类了,妖魔鬼怪他们讨厌,孤魂野鬼他们讨厌,大型野兽他们讨厌,为什么,连他们的同类,都讨厌?人类,究竟还喜欢什么?那晚,袭墨彻夜未归。直到第二天清晨的阳光照耀到树林的时候,袭墨才慌慌张张的掩着自己的身体回到了鬼族。
他们不能接触阳光,所以,他们只能奢望温暖,而无法真正的站在阳光下,感受温暖和美好。临走前的时候,袭墨转过身来,看着绾夙汐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口,最后站起来,活动活动以后,蹦蹦跳跳的冲向人类的世界……
明明知道会受伤,为什么还是不厌其烦的奔向人类的世界?忽然,袭墨也看不懂绾夙汐了。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如果伤上加伤,那还得了?“你们,今天保护她的安全。”袭墨冷冷的对身边的鬼侍安排道,身旁的鬼侍看看那个小女孩,纷纷都觉得奇怪,无奈又是袭墨少君主的命令,不从也不行。几个鬼侍点点头,然后隐身跟在了绾夙汐的身后。
袭墨回到了鬼族,心里却也是放不下绾夙汐。从鬼侍那里传来的消息说,今日街上的确有一帮人类扬言要杀了绾夙汐。袭墨皱眉,问道:“为何?”那帮鬼侍回答:“人类说,那个少女是妖孽,祸乱天下,引起灾厄,欲除之而后快。”妖孽?祸乱天下?引起灾厄?
听到这些好笑的借口,袭墨勾唇,“人类……若不是这该死的契约,我定当屠他们满门!”真好笑,若是绾夙汐真的可以带来这些灾厄,那么,就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看见第二天的太阳了。白发,白发怎么了?白发就是妖孽了吗?人类真是孤陋寡闻。这个王朝,果真昏庸迷信吗?
明明想保护绾夙汐,却因为那不得违抗的契约而只能远远看着无法插手,那段时光,袭墨真的痛苦极了。
如今回忆起来,站在高楼上的袭墨摁住自己的胸口,这里,还是好疼。后来的后来,听说绾夙汐在什么世外高人的指点下,沉睡十年。十年……对于他袭墨来说也不过弹指一挥,可是,为什么,这十年,却如此的漫长呢?
从一开始的鬼族少君主,到现在的鬼君殿下。明明很短暂的光阴,却硬是觉得好长好长。袭墨等待着绾夙汐醒过来,她应该没有忘记,没有忘记他们的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