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痕看着安浅浅认真的眸色,心里做下了决定。“也好,到时候夙汐醒过来,你也可以陪陪她。”紫痕收起自己锐利的目光,安浅浅,还是要防备着点。紫痕倒也不相信,安浅浅若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会干出什么来。
安浅浅轻笑,“我可以去见一下夙汐吗?”安浅浅期待着她如今变化成什么模样了,紫痕摇摇头,“等到宫灯挑起的时候,机关打开,揽汐阁方能进入。到时候,你随我一同去看望夙汐吧。”安浅浅点头,反正入得皇城,早一时见,晚一时见也没有什么差别。
雪莱之域上。
冰冷的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大片大片的落雪,飞扬在辽阔的地域上。鲛人泪的铜灯滴落下一滴一滴的泪花,临近月中,到时候,又要用自己的血哺喂花魂。尊主爱极了这只冰狐,但凡是尊主喜欢的,祭蝶也喜欢。
青栀姑姑推开大殿的门,冰冷的风忽然涌进大殿。“姑姑?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祭蝶放下手中的物什,走到青栀的身边扶着青栀。青栀姑姑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每一次无意的号脉,脉象总是那么虚弱,顽疾也总是不退。“姑姑睡不着,过来看看蝶儿在做什么。”青栀微笑的抚抚祭蝶耳边的碎发。
在雪莱之域上,也许只有青栀,是真正的对祭蝶好,是真正的喜爱祭蝶。“姑姑吃药了吗?为什么脉象还是如此虚弱?”刚才那轻微的一扶,对青栀的脉象祭蝶就已经有所了解了。“蝶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人老了,不中用了……生了点病,许久也不见好。”祭蝶扶着青栀坐下来。
门外的风声怒吼,青栀长叹一声,“雪莱之域上,什么时候,可以迎来春天?”祭蝶歪着脑袋,“雪莱之域,每天都是春天。”祭蝶转身看看身后的尊主,大约是祭蝶已经习惯了这种气候,所以对寒冷和大雪已经没有什么看法了,尊主在,雪莱之域在,每一天,都是春天。
祭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姑姑,蝶儿有一个问题。”祭蝶认真的看着青栀,“蝶儿请讲。”青栀点点头。“凌楚萧什么时候可以操控冰凰的?”凌楚萧?青栀微微一思索,“蝶儿说的,是那个每日都到你门前约你出去的那个少年吧。”青栀的眉梢都弯了起来。语气有点揶揄,祭蝶的脸,少有的有些泛红。
“正是。”祭蝶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冷若冰霜,青栀却也还是哈哈大笑,“我看凌楚萧挺喜欢你的,蝶儿,他年纪和你相仿,抽时间也可以和他出去玩玩。尊主长眠,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你操心,放心的去吧。”祭蝶点点头,果然,在这里,只有青栀姑姑懂自己。
祭蝶心里思量着。凌楚萧,他……
青栀复又说道:“……冰凰,性子极烈,看来,凌楚萧还是有点本事的。”看着青栀眼中的若有所思,祭蝶心下了然,微微一笑没有在多问什么。
冰冷的风缠绵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席卷着大地。
傍晚,日光渐渐吞没。紫痕和安浅浅很早便来到揽汐阁,他们等待着机关打开,好进入揽汐阁。安浅浅心里幻想着夙汐会变成什么样子,从小的时候,安浅浅就喜欢夙汐的白发红瞳,在她的眼中,这些并不可怕,相反,她觉得,绾夙汐是她见过的女孩子中,最好看的一个女孩子。
众人都说她是妖孽,安浅浅反倒觉得,之前那个死去的皇帝才是最可怕的妖怪,因为他在,因为他的昏庸无度,才蹴就了那个王朝的覆灭。八荒年间结束以后,听说紫痕当政,便改成了星聿历。其实那个时候,安浅浅和她的娘亲因为害怕战乱,早已经搬出京城,落脚在一家小小的村落。
后来传来京城易主的消息,安浅浅还觉得诧异,这个皇朝,就这么安静的被覆灭了吗?其实世人都知道,皇朝一夕易主,定然是皇城内的人谋权篡位,不过如果能还给百姓一个盛世皇朝,谋权篡位的那个人,也是百姓的恩人,能救百姓于水火之间,就足够了。
离开京城第二年,安浅浅的家里发生了巨变,娘亲染疾,卧床不余十日便告别了人间,而安浅浅的爹爹,在妻子逝世之后,没过两年,便跟着妻子也离开了人世。原本幸福和乐的家,就只剩下安浅浅一个小女孩,那个时候的安浅浅,才10岁而已,面对着巨变,安浅浅以最平静的方式送走了自己的娘亲和爹爹,自那以后,安浅浅孤身一人。
看着凭空新立的坟墓,安浅浅为自己的爹爹和娘亲烧着纸钱,原本安浅浅还没有落泪,直到,当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安浅浅的手背的时候,树林中,才蓦然传来了安浅浅撕心裂肺的哭喊。
在那个小小山村里,所幸山村里的人善良淳朴,山村中的一个寡妇照顾着安浅浅,仅仅才10岁的女孩子,要生活下来也不容易。不过安浅浅却是明白,若是一直在这个小小山村,是没有什么作为的,安浅浅不求自己将来荣华富贵,但至少,她的家在京城,她应该回去,她未来的生活水平不能低于她小时候的生活水平。
也许其他人不会懂,一个小女孩,从幸福的天堂,一下子坠入一个人的孤单地狱,是多么的可怕。离开山村的时候,安浅浅向照顾她的那个女子下跪,连磕了三个响头,从那以后,安浅浅和这个山村,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离开了这里,一路上颠沛流离。安浅浅方才明白,一个人若是没有能力,连活下来都是一种奢望。因为自己弱小,所以自己活该受欺负,因为你打不过那些人,所以,你活该被打。这个就是硬道理,安浅浅也终于尝到挨打的滋味。在那次落泪中,安浅浅发誓,她一定会变的很强很强,强到可以保护别人,强到别人无法伤害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