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蝉淡然地微微颔首,“姐姐如何就断定妹妹的母亲就不是李美人,又如何说月寒翎不是我的父亲?”r
“你很在意?”月雅轻挑了娟丽的秀眉。r
月蝉笃定地点头,“很在意。”目光却依然注视着手中茶盏内的倒影,秋水明眸盈盈,樱唇如春日清晨含露盛开最娇美的樱花,左眼下的那颗血泪被刺目的光遮掩。r
月雅轻鄙一笑,“你可记得少时颖儿说的那句话?”r
月蝉凤眸微转,“自落湖之后,妹妹就已失忆,姐姐如今问妹妹少时的事,妹妹自是想不起。”手指轻抠了抠那釉里红折枝牡丹纹茶盏上的那牡丹花。r
“本宫倒是还将此事给忘了。”月雅淡淡地嗤鼻一笑,“不过既然说到这了,本宫也不妨将你坠湖的事与你说说。”r
月蝉低头不语,似在想着什么。tr
月雅亦是低头摸索着手中的碧玉镯子,轻声细语道,“你也知道,颖儿向来不喜欢你,每每瞅见你,便是一通数落,一日,她不知从何听来一个骂人的词,见了你之后,开口便骂,当时本宫虽然也年幼,却比你二人长了那么些岁,又想着是自家姐妹,骂此等话,无非就是侮辱自家人,因此便劝慰颖儿。”r
“哪想颖儿却道,‘她本来就是野种,’当时本宫心一惊,赶紧喝住了颖儿,而颖儿不理会,只道,‘这是父皇说的,她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女儿,而是宫外一个贱人和一个过路的人所生的野种,根本就不配住在这里,不配穿这么好看的衣服,’”r
“而你会坠湖,根本不是因为伤心自己成了月族的巫儿,不能嫁人,而是她使计将你骗至无人处,然后推入湖中的。”r
“所以,月寒翎确实不是我的父亲了?”月蝉终于抬头了,脸上却挂着明媚的笑:她从来都不屑有月寒翎这样的父亲,因为他不配;而对于月颖将她推入湖中的事,根本不是什么新闻了,她早已从花雨泽那里知晓。r
月雅显然有些意外她的反应,凝视了她片刻,红唇又是一勾,“他确实不是你亲生父亲,而你难道不该觉得无地自容吗,你的亲生母亲不是清白的宫女,是一个人尽可夫、下贱的青楼女子,而你的父亲更不是一国的皇帝,而是一个过路的。”r
这回儿轮到月蝉嗤之以鼻,“你不觉得这故事有很大的疏漏吗,若是姐姐真想让妹妹难受,尽可以编造别的,比如东方瑾曾经夜御数十女,也许妹妹会更难过。”r
那日,她听到了倾城公子的话,却只是装作没听到,不过她在意,却也于事无补,而她爱他,也不过是现在的他,而不是过去的他。r
“你不信?”月雅提高了不轻不重的语调,过了数秒,却又失声笑了,“你还是不敢相信,因为你根本就无法承认自己是一个下贱的野种。”笑得撕心裂肺,却更像是歇斯底里的泄愤。r
月蝉依然坐怀不乱地饮着茶,随即端起那茶盏看了半响,幽幽道,“正所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姐姐这茶盏确实不错,只可惜这里头的茶并不太好,糟蹋了这茶盏。”末了,惋惜一叹。r
月雅的笑声戛然而止,“你想说什么?”阴阴的声音,当着几分让人寒颤的狠戾,目光凌厉了,那是由衷的不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