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昏黑,只点了一盏幽暗的宫灯,照着屋内悬着大红帷幔,影影绰绰的。r
月蝉踩着碎步走了进去,带着从屋外窜进的一股寒风,那宫灯被吹着晃动了起来。r
风国的冬天是阴潮的,此刻月雅的屋内没有生暖炉,也没有跟往常一样熏香炉,冷冷清清,还有一股阴阴冷冷的腐朽气息。r
“过来坐吧。”昏暗中,躺在雕花大床c上的月雅招呼了月蝉过去。r
月蝉迟疑了一下,暗自攥了攥拳,便走了过去,坐在了月雅床沿。r
月雅这才坐起身,青丝有些凌乱,昏黄灯火照耀下的玉颜上可见斑驳泪痕。r
“姐姐,”月蝉心微微一酸:在来之前,她心底积着好些的话,想要问月雅,然而在这一刻,见到月雅如此,她竟也问不出来了。r
月雅苦涩一笑,从枕边执起手绢来,轻轻擦拭了面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尴尬地看向月蝉,“姐姐无能,让你见笑了。”r
她整了整情绪,“梅妃妹妹,去了。”极力克制着声调,到最后还是颤抖了,“一个那么好的女子,就那样去了,连着腹中的孩子也去了。”方才擦拭去的眼泪又涌上。r
月蝉听闻她如此说,心里又是一紧,更加说不出话来:莫非自己想错了,梅妃果真是那希妃害死的。r
可是那样的话,希妃那样做,不是太傻了,哪有人想害别人还那么明目张胆。r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道,“姐姐,梅妃姐姐去世时,有何特征?”记者的天性,让她不自觉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r
听闻她的话,月雅瞬刻看向她的眼,目光有些凌厉,然而只是转瞬即逝,“听太医说是中了砒霜之毒,当时姐姐也不敢看,只是匆匆瞄了一眼,也都是宫人们已经打理好之后的。”说着,面露怖惧之色。r
过了片刻,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抓着月蝉的手,“哦,对了,梅妃妹妹用过的那个银碗还在,还有勺子都在。”r
月蝉眼一亮,很快有黯然了,再一想,心下便觉得有蹊跷:平日里,月雅所用之物均为金器、玉器、象牙器,而昨日,却特地带了银器去,这又说明了什么。r
脑中又出现月雅给梅妃斟鸡汤时,右手指上所带着的那个血红假指甲探入鸡汤,后来暗自用那绣着大朵牡丹手绢擦拭假指甲的场景来。r
眸子一转,发现月雅手上已经没有了那假指甲,而她方才用于擦拭面容的手绢,早已换成了凤穿牡丹的。r
牡丹还是那么鲜艳,却多了一只五彩凤凰,绣工细腻紧密,金丝线缠着银丝,缠着孔雀翎,一针一线无不彰显着皇家的奢靡,也不知道用着舒不舒服。r
月雅见月蝉沉默,而且目光还看向自己的手上,不自觉地收了收,“在想什么?”声音冷沉了几分。r
月蝉立即回神,却是拽过月雅的手来,“嗨,姐姐,这风宫是个是非之地,今日又见白日里活生生的梅妃姐姐,还与她谈笑风生,这刻却是阴阳相隔了,就连腹中的皇子都不能幸免,如此蝉儿是有些怕了。”说着,目光很自然地转向了月雅的面上,手有些发凉,目光透着迟疑、畏惧与悲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