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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猪下水


  她们先往肉铺去,朱二媳妇切了半斤肥肉和半斤五花肉,六十文的价钱让她心疼得掏钱都不利索:“吃啥肉呀,煮碗面卧两鸡蛋不是也好吃得很。”

  “娃儿的生日一年也就一次,两小的也能顺便打打牙祭。”薛靖芙说道,也在肉案上挑挑拣拣,她吃了一个月余的鸡肉和鱼,也打算换换口味。

  被丢在肉案一边的脖子肉旁,薛靖芙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老板,这副下水怎么卖?”这年头大部分人都还不会处理猪下水,就算洗得再干净,那股怪味总是去不掉,所以这些下水大部分都是进了一些猫狗的肚子。在幻境时,她见过怎么处理,也不知道味道怎样,但爱吃的人好像挺多。

  店主见有人要买,也不开价,五个铜板就让薛靖芙全部拿走。

  “妹子,你买那些做什么?臭哄哄的,你家又没养狗。”朱二媳妇不解道。

  “我以前不是说过我相公他会一门手艺,就是处理这个。他曾经教过我,我也就是随便看看,倒从来没有做过,现在我想试一下,要是能吃的话,便能多一盘菜呢。”这猪下水薛靖芙自己还真的从未经过手,到底能不能吃,她也没什么把握。

  “要是你做成的话,可得不许藏着,得给嫂子尝尝鲜。”朱二媳妇虽然这样说,却不抱什么希望,这些东西说好听点是股怪味,说难听,那就是一股屎味,也没见哪个饿昏了头的人把屎往嘴里送呀。

  薛婧芙刚刚见朱二竹篮编的虽然不是很精致漂亮,但胜在结实耐用,便拿了一个,他们夫妻俩说收了她那么多点心,硬是不肯收钱。现在把一咕噜的猪肚,大肠,小肠放进去,可比提着好看轻松多了。

  买完肉,想着棉被应该也快打好了,一行四人边往打棉店走去边逛街,在卖头饰的小摊子上,朱二媳妇买了二尺红头绳,薛婧芙买了两朵粉色的绢花。头饰摊旁边就有一个捏泥人的匠人,混了颜色的泥土五颜六色,被匠人的巧手这里捏一捏,那里揪一揪,有用竹签划了几道之后,一个笑呵呵的弥勒佛就出现了,引得旁边的小娃一阵惊叹,扯着父母的衣角就是不想走。

  宝儿和小米也不例外,宝儿还好点,毕竟还小。小米本就是抱着吃肉饼和买泥人的愿望来的,哪里肯罢休,抱着朱二媳妇的腿,任由她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挪步。

  “大叔,你这泥人怎么卖呀!”终于有人经不住孩子的软磨硬泡,开口寻价。

  “这做好的,三文一个,要是照着娃娃做,五文一个。”匠人说着,手里的活也没停:“你要个什么样的?”

  做父母的心疼那两文钱,见做好了的一个个栩栩如生,倒也可爱的紧,便人孩子选了一个。那娃娃拿了一个身穿盔甲的将军,就炫耀似的一直拿在手里把玩,惹得其他的孩子更是眼红。

  薛婧芙也觉得有趣的紧,倒出十个大钱给那匠人:“给我做两个,按这两个娃娃做。”

  “妹子,哪能让你再花钱,我来,我来!”朱二媳妇见薛婧芙这一天花钱如流水,而且这事还是她家小米起的头,再也不好意思,拿出十文钱出来。

  薛婧芙把朱二媳妇的手挡了回去:“嫂子,你这就见外了不是。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是我想要,你不觉得这泥人好看得紧吗?”这彩色的泥人是她从前的生活中不多的几个温暖记忆。

  那时,她才六岁,一日,她受万千宠爱于一身异母的妹妹见到一个下人的孩子在玩这泥人,也突然生了兴趣。兜兜转转,这差事就落在了还年幼的她身上,这漂亮的泥人对当时还是孩子的她的诱惑就如同现在这帮孩子。在回去的路上,小小的她眼里只有这漂亮的事物,哪里还有旁的东西。有几个孩子对她能一次性抱着十多个泥人心生妒忌,见她身边也没有大人,衣裳又是补丁压补丁,不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便都一合计,拌脚的拌脚,拉手的拉手,一人几个把东西全部都给抢走。虽然那时有一个路过的男孩上来帮忙,但终究抵不过他们人多,就算脸上挂彩也只不过拖延了一些时间罢了。之后,那衣裳比她还褴褛的男孩,陪着因为害怕掉眼泪的她一直在街边坐着,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直到一个**岁的华衣男孩走到他们面前,给了他们一锭银子才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等她再买了泥人之后,那脸上还在流血的男孩怕她的东西再被抢走,一直陪着她到后院的角门,看着她进去之后才离开。虽然那漂亮的泥人她未曾拥有一个,但那两个男孩却给了她打有记忆以来的第一丝温暖。

  从回忆里回神,匠人已经做好了宝儿的泥人,一样儿的白白胖胖,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虽不十分的像,可别人一见就知道是宝儿。

  宝儿刚把它拿在手里,见它颜色鲜艳,以为是什么好吃的,张大嘴巴,对着泥宝儿的脑袋就要一口咬下去。薛婧芙忙将手挡在当中,笑着对宝儿说道:“宝儿,这可不是吃的,是玩的东西。”

  不是吃的呀?宝儿略微有些失望,但不一会,他的注意力便放在了薛婧芙的耳朵上,用手揪揪,再摸摸,最后便小小的手指头往耳朵眼儿里塞。

  “你这小坏蛋!”薛婧芙把宝儿的手拉了下来,轻轻打了他一下,惹得宝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不一会,小米的泥人也做好了,一样抓住了他容貌的精髓,惟妙惟肖,小米拿在手里乐得见牙不见眼。

  把陶罐买了之后,二人想着该买的东西也都买了,再逛下去,看什么都好,什么都想要,又得买一些不中用的东西了,就商量着往打棉店去了。

  她们的运气相当不错,到店里的时候,棉被正好完工,店伙计都还没有来得及叠。他见到薛婧芙很是高兴:“大嫂,你来得巧得很,我捡卵不用叠了,你来检查看看,是不是你刚刚要的那种棉。”这也是店里的规矩,毕竟有些黑心的生意人占着客人的信任没盯着看,在背后耍花招,只有表面的一点是好棉,里头的都是一些黑的,烂的。这良心店家为了让客人放心,都会让客人自己验货。

  薛婧芙仔细看了看,这棉花都一样的雪白柔软,并没有以次充好,称头也是高高的,八斤有余,爽快地把剩下的钱都付了。

  “小兄弟,你看我们都带着孩子,手里也提着东西,你再受累帮我们把被子送到我当家的那里,成不?”趁着店伙计在叠被子,朱二媳妇开口问道。

  “大嫂,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哪里受累,我份内的事。大哥在哪?还是上次那里吗?”店伙计把被子抗在肩上,见薛婧芙的竹篮很有些分量,也一并接了过去。